你大爺的,好累。
她已經很久沒「累」過, 這種感覺比受傷的疼痛陌生。從肌肉深處鑽出的蟲噬蟻咬感讓她坐臥不安, 在地上撲騰了一陣子愣是沒站起來。
除去累, 還有另一種感覺。有一團火在她的胸腹部之間灼燒, 比刀劍穿過的感覺更熱,更分散人注意力。
嬴寒山大字躺在地上,思考了一會, 終於想起來這個感覺是什麼。
她餓了, 她感到了屬於「人類」的飢餓。
她好久沒餓過, 也好久沒像個人樣過, 以至於這些東西再次冒出來的時候簡直讓人無所適從。她慢慢地翻身, 跪坐,身邊的戰馬不知道新主人發生了什麼,只能不停地用鼻子推搡她。
「好孩子, 好孩子,我沒事。」
嬴寒山拍拍它的腦殼, 扶著地面站起來, 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一件衣服被穿在身上。
原本在血脈中涌動的氣流消弭無形,和萇濯的精神聯繫也幾乎消失。
王道就在前方,仙人和凡人一視同仁。
她把那匹銅色的戰馬系在路邊, 自己折了一根粗樹枝當手杖,慢慢向著前方的山脊走過去。
風在她耳畔流動。
砂石順著石上的溝壑向下流淌, 仿佛從皸裂皮膚中流出的血液, 它們也的確是血痂一樣的暗紅色。站在起伏的山石上端,她覺得自己不是在登山, 是踏著一個巨人的屍塊在行走。
山勢並不陡峭,但嬴寒山走得有些艱難。幾天日夜兼程對修士的身體來說不值一提,然而無限趨近於人類之後,不論是疲勞帶來的肌肉損傷還是飢餓都變得鮮明。
嬴寒山摸出腰上的奶酒,拔開蓋子喝了一口,她的目光從袋上移開時。看到自己的手掌和指關節在出血。
是被馬韁磨傷的,剛剛還沒有這個情況。
「越往前宿主就越像是人,受人類的限制也越大。」系統的聲音慢慢從風聲中生發出來,「要做好心理準備。」
「你還在啊。」嬴寒山翻出袖子裡子擦了擦手上的血,「我以為你和我的飛行能力一起被屏蔽了。」
「……宿主聽著有點失望?」
「嗯。」嬴寒山說,「有點。」旋即她自己笑了起來,把袖口紮緊:「也不那麼失望,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強。」
系統稍微安靜了一會。
「誠如此前所言。即使所有人死盡,我也會一直陪著你的。」
砂石開始分層,最下方是大片潔白的石英質,這巨人的屍塊被消磨盡血肉,露出內里的骨頭。
嬴寒山在一處高坡停下腳步環顧四周,歌謠里的三座山應該不是實指,周圍的紅色山丘連成一片,很難分辨哪是一哪是二哪是三。
頭頂的天空也沒有破了個洞的跡象。
當她決定沿著山脊繼續向前時,一種黏膩感包裹住了她握住樹枝的那隻手。空氣在緩慢地向前拉扯她,把她引向某個地方。=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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