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故意的。」嬴鴉鴉小聲說。
「什麼?」
「你故意不說的,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從白鱗軍中拆人出來補足沉州軍,」她的聲音悶悶的,有點咕嚕咕嚕的調子,「白鱗軍並不全是白門人,在此前雙方合戰時,有一部分沉州軍曾經併入白鱗軍之中,現在如果非得要拆……也拆得出來。你知道。」
我知道。裴紀堂笑了笑。
「但為何要做呢。如果我這麼做,是把你置於何地呢?」
「……我,不會做讓你為難的事情。」
她抬起頭來,看到眼前人微微彎起的眼睛,一瞬間他一點也不像是一位裴姓子,一位公侯,他回到了淡河某個遙遠的下午,被羊吃掉半個袖子,狼狽地整理襯裡時看到她,有些羞赧地眉眼彎彎。
「如果有一天,沉州有難,」他說,「白鱗軍難道會棄沉州不顧嗎?」
如果有一天,我身陷絕地,你亦不會袖手旁觀。
我知道的,鴉鴉。
第299章 爾是何人
嬴鴉鴉仰起頭, 對上裴紀堂的眼睛。
他在說公事,他在說淡河說白鱗軍說沉州說文武的未來,每一個詞都公事公辦得無可挑剔。
但他的眼睛裡只盛著眼前的人, 再沒有分毫其餘事物能落腳。
她的目光只是和他一觸, 就像伸手抓了一塊燒紅的鵝卵石, 迅速丟開, 迅速低頭。
「不是說過了嘛,」她含糊地說,「不會打起來。」
嗯嗯。裴紀堂應聲, 也不再說, 只是這麼看著她。
「真不補齊府兵嗎?」
為了你的安全, 為了你保護自身的力量, 你真的不考慮這件事嗎?
「不是說不會打起來嗎?」
我的安全在你手裡, 我的力量在你手裡,我還需要考慮什麼呢?
風吹動著窗紙,好像吹著一面小幡, 唰啦唰啦地動。
接下來要說什麼來著?嬴鴉鴉忽然有點忘詞了。對了,除了拆解白鱗軍, 除了現在開始新一輪徵兵, 應該還有其他的方式能解決現在這個編制破碎的情況,是……
「鴉鴉。」
他叫她,於是她又忘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