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調動起精神來預備周旋,聽到對面服軟,緊繃的弦就放鬆下來,口氣也鬆了松。
「諸位放心,」她說,「我在此位一天,就是諸位一天的長史,沒有不管你們的道理。再者,阿姊也沒有為難各位的理由。」
然後,她聽到有誰輕輕哼了一聲。
劉承業潦草地站了起來,匆匆走到前面,對嬴鴉鴉行了一禮。
「長史,我有一言。」他說。
「我資歷淺薄,仰賴長史提拔,如今恬居此位,是為長史之輔。諸同僚皆落淚,我本不應當在這時出言打擾。」
「但正因為我資歷淺薄,與刺史相交不深,諸同僚說不出的話,便由我來說吧。」
「嬴長史,您當真不知刺史之死是何人所為?」
噹啷。好像一枚金屬的小球墜落在地,碌碌的滾動聲划過每個人的神經。嬴鴉鴉的手指無意識抓住衣袖,指甲隔著布料壓進掌心。
「利器傷透背,傷口極小,若非力大之人近距離以劍刺之,便是強弓所為。」
「營中百步弓多供白鱗軍,若細作藏身於沉州新兵中,如何可得?持百步弓者皆錄名在冊,大將軍何不一一核查以尋兇手?」
「大將軍可曾查過?」
沒有,阿姊沒有查。她不會查,不必查,這其中的原因沒有人比嬴鴉鴉更清楚。
但她只能沉默。
「我與刺史無甚交情,唯知他確實清廉,確實正道直行,無甚罪愆,這樣的上官,有什麼應當殺的理由?」他笑了一聲,「是了,倒也確實是有,我們列坐諸官吏皆聽裴刺史調遣,終究與大將軍有隔膜。大將軍手下文武官員已經齊備,視裴刺史自然如眼中之釘,更有朝中封刺史為文定侯,執掌二州,將軍於此名不正言不順,除了殺掉刺史,她哪裡還有第二條路接管此地呢!」
「長史啊,她殺刺史尚且如此不避人言不留情面,殺我們豈不是易如反掌?」
這一聲落下,那嗡嗡嚶嚶議論的聲音又升了起來,有人悄悄地用袖子掩蓋住臉哭泣。劉承業沒有哭,他仍舊直直站著:「某無父無母,無親無故,孑然微薄之命,縱死不足惜。然在座諸君皆是有家小之人,大將軍若是動手,豈不知斬草除根的道理,長史出身貴胄之家,可曾忘記數年前京中青磚皆赤,河中盡著錦浮屍的樣子!」
夠了。嬴鴉鴉喃喃著。
「長史!」劉承業的聲音抬高了,「你也非大將軍血親!古來帝王將相兄殺弟,子殺父,血脈至親尚且如此,何況是長史你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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