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召來了龍。他們竊竊地議論著,殿下讓龍附在了我們燒的瓷上!
而船上的嬴寒山折起圖紙,放在一邊,拿起第二張。
這張紙上的東西簡單多了,是一匹馬懸掛著兩個銅環,騎行用的馬鐙。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嬴寒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的騎兵沒有馬鐙。
一方面是因為她不怎麼騎馬,即使騎也是靠著肌肉記憶,不依靠馬具,另一方面是因為淡河全是一群窮合伙人,騎兵這群寶貝疙瘩平時都收起來不用,她檢閱和思考的次數也少。
直到烏蘭古部來到這裡,她看著她們的單邊馬鐙,才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這個年代,馬鐙沒在中原普及啊!
即使是已經被蝴蝶掉的五胡亂華,依靠的也不過只是輔助上馬的單邊馬鐙,馬上騎射全都依靠種族天賦。
嬴寒山不知道沒有馬鐙的平朔軍有沒有這種種族天賦,她傾向於好事不能全讓第五靖占了,他們沒有馬鐙,在馬背上的弓箭準頭就不夠好。
在打北方之前,她橫豎得讓手下的所有騎兵都用上這東西。
兩張圖紙被摺疊在一起,仔細裝進一邊的匣子裡,原本匣中的書信被她拎出來,連著半截兒劍穗。那書信是錦封,紙上字金鉤鐵劃,剛剛送到她手裡還沒拆她就知道這信來自於第五靖。
這是一封隱晦宣戰的信。
「昔君寓身鄉野,單騎而過轅,孤感君之恩義,奉君以將位,許君以千鎰。知君終非池鱗,今日之事,豈容慨然哉。聞君得冕,僭而稱主,舊未同袍,今非同道。孤雖踞軍於朔,終為頤臣,今君易幟,無復他路可言也。」1
信拿嬴寒山稱王這件事做引子,算是和她提了提之前那個約定。兩邊終究要打一場,要麼第五靖被嬴寒山斬於馬下,朝廷可以直接投了。要麼第五靖抗住了南方的衝擊,之後可能徹底獨立為一個割據政權。不論怎樣要有個結果。
這事情做得沒問題,就是信寫得有點噁心人,帶著點文人式的怨婦口吻,估計不是第五靖親自寫的,是帳下哪個文官代筆。那位鐵騎都督真要寫,大概只會寫兩個字,「打吧」。
那半截劍穗子看著不是第五靖送來的,嬴寒山拿起它,頭腦中浮出一張少年不甘的面孔。這枚深藍色的劍穗曾經掛在黎鳴鋏的佩劍上,如今被切成兩半用細線綁了也送給她。
雖然劍穗沒有任何文字附錄,但嬴寒山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她把它拿出來,放在桌角,自己取了一張紙,開始寫回信。
「得都督之信,哂之不恭。然鳶鳥不棲於籠,鱗長不酣於池,將軍所言將位金銀,於孤何加哉!以民魚肉者非僭,賣官鬻爵者非僭,大權獨攬者非僭,蔽日昏昏者非僭,而孤得僭,都督既作此言,孤唯哂之,何足辯也。」2
這就算撕破臉了。她想,是該修繕兵器了,今年秋收之後得和第五靖碰上一碰。
朝廷雖然安靜地苟著,但也時刻注意著兩邊的動作,在她和第五靖打的時候,不能讓朝廷分出手來。
這麼想著,船前隱隱有些划水的細微聲響。嬴寒山收起桌上文書起身,外面正有一艘黑布篷船在靠近,船頭衛士抬起槍喝令那船停下,一個無家人從黑布蓬里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