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靖沖在最前,望夜騅踏碎最近盾兵的盾牌,鐵槍扎入刀手胸口,將他掀起來砸向一邊,所有護衛在第五靖身邊的平朔軍都殺紅了眼,他們的甲冑變成紅色,黑色,沾滿火藥爆炸後燃燒飛出的灰燼。碎肉,殘肢,地面變成一片人體的沼澤,不斷有阻擋的士兵倒下,也不斷有平朔軍被摔下馬,在一聲咆哮中被砍掉頭顱。
蒼峪王確有項王之勇。
可項王最終也無力回天。
士兵太多了,留給他們的時間太少了,烏騎軍已經開始靠近,騎兵與步兵夾擊之下平朔軍沒有生還的餘地。
在短暫的幾秒之間第五靖抬起頭,似乎痛苦又似乎指責地看向遠處的第五翳,他低吼一聲,撞開身邊圍上來的盾手,向著他衝去
只有斬殺主將,才能打亂陣型。
能殺入萬軍殺死第五翳的,現在只有他。
他掀翻撲上來的親兵護衛,拔出捅進他肋骨的刀,第五翳就在那裡,幾乎是冷眼看著他靠近。
「為什麼!」第五靖幾乎是在咆哮,「你!為什麼!」
「天數已經更易了,兄。第五家不會有人留下。」
這一瞬間第五翳直直迎上第五靖的馬,不避他刺出的一槍。那一槍準確地刺進了第五翳的腹部,與此同時劇烈的痛苦從第五靖胸腹傳來。
第五翳鬆開手,他的王劍就這麼嵌在眼前人的身軀里。這位盲眼的,羸弱的,滿不在乎地無視了人間三十餘年的王輕飄飄對自己異母兄長咧了咧嘴,從馬上傾斜下去。
「殿下!」
親兵們撲上來搶第五翳,更多士兵圍上來,有幾秒鐘第五靖覺得這裡大概就是終點了。然而那包圍圈再次被撕開一個口子,他看到血塗的人影揮舞著手中槍,勉力向他靠過來。
是鍾齊。
「殿下……末將在此,陣形已亂,請殿下突圍,末將為殿下斷後!」
容不得推搡,容不得商量,渾身是血的鐘齊舉起刀撞入人群,一刀斬下了瑜川王旗。
「敵將已死!」他嘶吼著,「瑜川王已死!」
軍陣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那聲音沒有持續第二遍,十幾聲銳器穿透身軀的聲音響起。反應過來的護旗兵舉起長槍,數十把槍透過他和他身下的馬匹,將那身形扎得扭曲。
「殿……突圍……」
……
天色已經微微有些亮了。
嬴寒山帶著她身邊的白鱗精銳,在城外等了大半夜。當她看到突圍出來的隊伍時,它只剩下了一騎。
不,那不能稱之為「一騎。」
第五靖站在照夜騅身邊,這匹通靈性的寶馬護衛著主人衝出層層包圍,頂著失血與痛苦把他送到了這個地方。現在,它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