灑進來的那一縷陽光剛好落在了她放在桌子上的手邊。
夏時伸手想去碰眼前的那一縷光，但是手真的靠近了，光就從指縫裡溜走了。
她看著那抹觸碰不到的光，怔了一瞬，好像想明白了。
光從不吝嗇鋒芒，但光始終是光。抓不到，碰不著才是它們的特性。
她能做的也是遵循它們的特性。
夏時仰頭看著光灑進來的方向。
其實能感受到光就已經很好了，不非要完全的擁有。
天漸漸變黑，最後一縷霞光也藏匿在了雲層里，祁佑看著前排空著的位置，有點躁地抓了下頭髮，起身往外走。
夏時想清楚之後就想著待到快上課的時候再走，可是房間裡太安靜了，她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祁佑推開門看到的就是趴在桌子上的人，心裡憑生出一股子不安，想起了她之前說的那句，「怕黑。」
眼底閃過自己都未曾發現的自責。
只不過隨著走近，祁佑發現趴在桌子上的人不是在哭而是睡著了的時候，提起的心落了下來。
目光在她身上落著，停了幾秒，低頭笑了。
妥協的，無奈的，更或者說他也不知道什麼原因的。
不過他能確定的一件事是，他知道，他完了。
遇山開山，遇水劈水，正是無所畏懼、心比天高的十七歲，卻願意低頭，願意妥協。除了喜歡，沒有任何答案能解。
祁佑沒找位置坐下，而是把窗簾拉開後，站在了女孩臉朝向的那個方向，垂著眼，安安靜靜地看著。
窗外的路燈亮了起來，光線傾泄而進，教室里多了幾分柔和。
祁佑靜靜地看著睡著的人，腦海里浮現出了那天晚上她說的，「外婆說了，我睡著的時候超可愛。」
他彎了一下唇角。
在這個安靜的房間裡，響起了一聲低微的，「是挺可愛。」
夏時迷迷糊糊睡過去，但是大腦的潛意識裡還記得自己是在學校，所以沒睡太久就漸漸醒了過來。
昏黃的燈光在地上落下一片金黃亮色，祁佑就站在這片陰影之中。
夏時仰頭望著他，一時間有點分不清是在現實還是在夢裡。
他不是走了嗎？
怎麼又回來了？
四目相對下，不知道是這束燈光照的他太好看了，還是大腦昏沉，夏時心跳又一次加快了。
他們同時陷入安靜里，都沒有說話。
可是夏時能感覺到空氣里湧現出了什麼，就像那晚他問她：「你喜歡的人該不會是我吧，」時一樣，還有一個小時前，她觸碰他手臂時，他垂眸看她的那一眼。
「你怎麼，」她坐直了身子，有些欲言又止，「又回來了？」
「還能為什麼？」
他看向她的那雙眼睛裡有清亮亮的光，好似月色。
夏時更控制不了心跳，腦袋裡也胡思亂想著還能為什麼？
「是有東西落這裡了？還是說……」
在她胡亂猜測的時候，他忽然眼睫抬起，漆黑的眼眸看了她一眼：「都不是。」
後面的話被夏時咽了回去：「都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