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少卿什麼都沒說,只是往何平安碗裡不停地夾著菜,生怕何平安吃太少。
平安哥最近都瘦了,不能再瘦了。
他們就這樣安靜地坐著,何平安低頭吃菜,宴少卿就往何平安碗裡夾菜。
六月的夜晚還有些悶熱,樹上蟬鳴不斷,陣陣清風徐徐吹來。
何平安吃著吃著,突然停了下來。
宴少卿還以為何平安噎著了,連忙轉身去身後的袋子裡翻礦泉水。
結果,何平安突然問他,「你覺得這件事我應該告訴我爸嗎?」
宴少卿動作一頓,猶豫了一會,把礦泉水拿出來,擰開瓶蓋,遞給何平安,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叔叔有權知道自己身體情況,但我肯定是支持平安哥你的決定的。」
何平安沒再說什麼,只是接過礦泉水,仰頭喝了一大口。
喝完水,何平安似乎做好決定,利落起身,伸手拍了拍宴少卿肩膀,道,「我去跟我爸聊聊。」
說完,何平安離開了。
宴少卿一個人坐在夜幕中,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伸手輕輕碰了碰剛才何平安拍過的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打斷宴少卿的走神。
宴少卿似乎早已等這個電話很久了,馬不停蹄地接起電話,開口語氣一改往常吊兒郎當,格外的殷勤。
「李叔叔,是我,小卿。您忙完了?是這樣的,我這邊有位長輩生病了,病歷我發到您郵箱了,您有空能幫忙看看嗎?」
第90章 借住一晚上嘛
何平安和何如意商量過後決定跟何爸坦白何爸目前的身體情況。
病房裡
何爸一個人坐在病床邊,背對著門,望著窗口,床頭櫃的收音機正播放著粵曲。
何如意眼窩淺,說兩句就能哭出來,為了不讓何爸情緒不好,何平安就自己一個人走進病房,然後在何爸的身旁坐下,兩父子肩並肩地坐著,難得聊起了天。
自從三年前何平安向何爸坦白了性取向,他們大吵一架以後,他們就很少單獨地待著過天。
何平安醞釀了許久,方才艱難地張了張嘴,輕聲道,「爸,醫生說……」
只是,何平安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的話卻被何爸平靜地打斷,「爸知道。」
「給我做CT的醫生說了,我腦子裡長了個東西。」
何平安不敢置信地望向何爸。
何爸兩鬢已經花白,望向何平安的眼神蒼老而渾濁,竟帶著些不易察覺的慈愛。
何平安鼻頭一酸,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張了好幾次嘴,卻發現他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何爸伸出粗糙的大手輕輕拍了拍何平安的後背,好似在安慰著何平安,他嗓音蒼老而沙啞,「爸心裡有數。」
「能治我們就治,不能治,你就送爸回老家,爸想家了。」
何平安聽不下去了,低著頭,雙手掩著臉,企圖遮住從他眼眶滾出沿著臉往下流的眼淚。
但哭解決不了問題。
當務之急也不是哭。
何平安深呼吸一口氣,狠狠地用粗糙的大手擦了一把臉,直到把眼淚擦乾,皮膚都火辣辣的,他才抬起頭來,對何爸道,「我們治好就回老家。」
何爸笑了。
在此時,父子二人三年來的隔閡似乎盡數消失了。
醫院晚上不讓家屬陪護,所以何爸睡下以後何平安跟何如意幾人就一起離開了醫院。
他們商量著明天給何爸轉去更好的醫院再檢查。
商量好了以後,他們便打算去接小星。
何平安給梁樂打了電話,想問問梁樂在哪裡。
電話好一會才接起,電話那頭卻傳來柯正誠慵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