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他沒有一刻是不喜歡宴少卿的。
哪怕宴少卿曾這樣對待他,他還是喜歡宴少卿,何平安覺得這樣的自己太賤,所以他開始一直否認自己喜歡宴少卿,久而久之,他就真的相信他已經不喜歡宴少卿了,再提起宴少卿的時候,他也能冷靜、理智而平和地面對。
直到三年後,宴少卿突然出現在了他眼前,何平安這才發現,他的冷靜、理智、平和,全他媽都跟放屁一樣不見了。
他不可能無動於衷!
他也不可能翻篇!
三年前那段短暫的戀愛像是永遠殺不死的病毒,當時看起來似乎痊癒了,可它卻一直潛伏在何平安身體裡,等著某個時機再度捲土重來。
等何平安意識到的時候,已經病入膏肓,無法治癒。
可無數個慘痛的經驗告訴何平安,他首先得愛自己,才能去愛宴少卿。
而現在的他做不到這一點。
終於在心裡做好了決定。
何平安深呼吸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眼尾微微泛著紅。
他鬆開攥著牛仔褲的手,轉過身,用粗糙的大手輕輕捧起宴少卿的臉,讓宴少卿抬起頭來看他。
借著昏暗的月光,何平安看見了宴少卿那雙哭紅的眼,噙在眼眶影影綽綽的淚水。
「傻仔,哭什麼?」
他沒忍住,伸出手替宴少卿擦去眼尾溢出來的眼淚,可他手上有繭子,宴少卿皮膚又白,眼尾那塊皮膚又薄,被他一擦,竟然紅腫了。
何平安嘆了嘆氣,乾脆捧著宴少卿的臉,靠過去,輕輕親了親宴少卿有些紅腫的眼尾,柔著聲音哄道,「別哭了,每次你一哭我就心疼。」
被何平安一親,宴少卿傻了,怔在那,一動不動,只愣愣地看著何平安,連哭都忘了,任由那蓄在眼眶的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何平安就不厭其煩地用手心最軟的地替宴少卿一遍遍地擦去掉下來的眼淚。
何平安一邊擦一邊嘀咕,「嘖,哭得眼睛這麼紅,都不靚仔了。」
宴少卿終於回過神來,一把攥住了何平安在他臉上擦眼淚的手。
他目不轉睛地望著何平安,眨了眨眼,長長的眼睫毛灑落在那雙哭得紅紅、水汪汪的眼睛上,像個忘記上發條的公仔。
「哥,我是在做夢嗎?」
「要不然你為什麼會親我?」
何平安覺得宴少卿傻得可愛,他笑了笑,伸出另一隻空閒的手,托住宴少卿的後腦勺,將他的腦袋按過來一點,再低頭親了親宴少卿嘴唇。
有酒味,但軟軟的,親起來還挺舒服。
結束完一吻,何平安沒有立馬離開,他頓了頓,維持著接吻的姿勢,他們離得很近,他甚至於可以聽見宴少卿那明顯粗重了幾分的呼吸聲。
何平安抬眼去看宴少卿。
宴少卿不敢去看何平安。
昏暗光線下,宴少卿的臉很紅,紅得好似十月樹上的柿子。
何平安輕聲道,「宴少卿不是個差勁的人。」
「被宴少卿喜歡,我也不覺得煩。」
宴少卿眼神一顫,驟然抬頭望向何平安,似乎是太過驚喜,瞳孔似一片飄蕩在波濤洶湧海面上的小舟,微微顫慄。
二人目光終於對上。
宴少卿那眼神,就跟只流浪多年的小狗突然找到主人一樣,哀怨又驚喜。
何平安哄小孩似得又親了親宴少卿,摸了摸宴少卿有些長的發尾,無奈道,「但我還沒有準備好接受你的喜歡。」
宴少卿眼睛又紅了幾分,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
何平安猜到宴少卿想要說什麼,他輕聲打斷,「小卿,撒嬌是沒用的。」
宴少卿一怔,只能生生把撒嬌的話咽回去,淚眼汪汪地看著何平安,眼神很是委屈。
何平安看著心疼,只好摸了摸宴少卿的頭髮安撫,「我需要一點時間好好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