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勺今晚走這麼早?」馬逐原問。其實這個點已經不早了,但以往陶灼都是最後一個離開訓練室。
陶灼正經道:「該回去休息啦。」
她擔心蔚寧的手吃不消。
第83章 陶灼和蔚寧走出大樓,石板路上映出兩道偶爾交錯的身影。天邊幾朵灰雲流……
陶灼和蔚寧走出大樓,石板路上映出兩道偶爾交錯的身影。天邊幾朵灰雲流漲,月很淡,風很輕。
「還不打算去跑步麼?」蔚寧問。
陶灼皺了皺鼻子,一腳踢開腳邊的小石頭:「再拖一天吧。」
蔚寧目光順著那咕嚕咕嚕翻滾的石子看去,輕輕地笑了下。
她沒想到,這人拖延症還挺嚴重。
對待喜歡的事,和不喜歡的事,完全是兩種態度。
但對待人卻沒有這麼分明的界限。
「蔚藍姐喜歡跑步嗎?」陶灼偏過頭望向蔚寧。
「還可以。」蔚寧道,「跑步會讓我覺得身心放鬆。而且,對自己身體的掌控感也很舒服,很自由。」
陶灼聽著,視線不自覺地又瞥向蔚寧的手。一個在意身體掌控力的人,右手卻是被束縛著的。
她抿了抿唇道:「我不喜歡跑步,我覺得很枯燥,很機械,也沒有任何成就感。」
「你更喜歡與人斗,與人博弈的項目,是麼。」蔚寧道。
陶灼笑盈盈:「是啊,我覺得這樣更有意思。在賽場上識破對手的戰術,猜到對手的動向,劣勢時反殺對手,這不都很好玩兒麼。對手越強,我越有勁兒。」
「如果有天,你站在了世界巔峰,後面的人怎麼追都追不上你,你還會覺得有意思嗎?」
陶灼幻想了一下那個場景,沉吟道:「那我可能就退役了,去玩別的東西。不過蔚藍姐說的這個情況對我而言很遙遠誒,我就連在夢裡都沒拿到過全球冠軍。」
「夢裡是怎麼輸的?」蔚寧看著她,溫聲問。
「對局裡的細節已經記不太清啦。總之就是,我們五個人,打不過對面五個人。」陶灼搖搖頭,「就差那麼一點點,就能破掉對面水晶了,最後卻還是被翻盤。真不甘心哪。」
「我們剛走下台,金色雨就漫天飄落下來了。有個隊友眼淚嘩啦流,還有個傻乎乎的,伸手去抓金色亮片。握了兩秒,又鬆開了。畢竟這雨不是為我們而下的。」
陶灼稍稍抬頭,望著天際黯淡的月光,「那時耳邊還有主場觀眾們慶祝勝利的歡呼聲,一浪接著一浪,其實很好聽。喜悅的聲音怎麼會不好聽呢。只不過……」
陶灼聳了聳肩,朝蔚寧抿唇一笑。
她不知不覺說了這麼多,可能是因為蔚寧也體會過那與冠軍擦肩而過的遺憾。蔚寧懂她的那份心情。
但同時,蔚寧也贏過,成功站上了那最高的領獎台。陶灼不知道,這該又是怎樣的一份體驗。
蔚寧很少看到陶灼在她面前展露真實的情緒。
也很少聽到陶灼這般詳盡的剖白。
但內容,竟然是一個夢。
陶灼不像是區分不了夢境與現實的人,這話語裡輕輕帶出的滿滿遺憾,卻又那般真切。
蔚寧眉頭輕蹙,和陶灼對上目光。
即使是在訴說失落,這姑娘眼睛也依舊亮晶晶。讓蔚寧想起了她被迫離開賽場,重回校園的那段時光里,每個失眠難捱的夜晚她最愛漫步的江邊,微風吹皺江面,燈光映照下來,仿佛落了滿河銀星。
是一種不刺眼,很深邃的明亮。
這實在不像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人該有的眼神。少年要麼更加鋒銳,要麼帶點忐忑迷茫。
陶灼很少講述往事,蔚寧不知陶灼經歷了什麼,才這般成熟圓融。
她覺得陶灼值得收穫任何想要的東西,如果可以,她願意給。但偏偏,陶灼唯一想要的只有冠軍獎盃。
她給不了。
她只能和她一起努力,比以往還要努力。
夜風輕拂,陶灼耳畔的碎發被微微帶起。蔚寧下意識伸出手,想幫她理一理。但還沒貼近,手就被她握在掌心。
「蔚藍姐,我們快回去吧,我還要給你按摩。」陶灼眉眼彎彎地說。
蔚寧沉默一秒,道:「其實不用。你訓練了一整天,也需要休息。」
「我現在精力很旺盛。」陶灼拉著蔚寧的左手,大步向前走。
手上傳來的觸感柔軟溫熱,周遭的氣溫仿佛從涼夜回到了灼熱的午後。蔚寧抿抿唇,不動聲色地將手抽出:「那正適合去跑步。」
「不要。」陶灼毫不猶豫拒絕,「跑完我就睡不著了。渾身痛。」
聽著這略顯抱怨的語氣,蔚寧沒忍住笑了笑。
「蔚藍姐還笑話我?」陶灼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