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這幾個混混找到季煜烽,想拉他「入伙」,說以後跟著他們混。
季煜烽眉頭微皺,直接無視。
他劍眉星目,長相張揚肆意,和傳統印象中溫和乖順的學霸截然不同。
那些混混四處宣揚,說他看起來不吱聲不粘語,其實比他們還混,就是在裝模作樣。
傳言越傳越廣,大家都信了。
如此一來,季煜烽的內向性格和獨特長相,讓他在學霸和學渣群體裡都不討好。
普通同學覺得他在學校人緣不好,又下意識地認為人緣差的人多半人品也差勁,所以也對他敬而遠之。
儘管季煜烽自己都不知道做了什麼讓人覺得混蛋的事。
有一次,這群混混想找他借作業抄。
他們圍在季煜烽身邊,軟磨硬泡,可他連個正眼都沒給他們,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
他冷硬的態度徹底把這些小霸王給惹毛了,他們狠狠地撂下一句:「放學別走。」
那天放學,三四個小混混帶著幾個染著黃毛、身形高大的校外學生,早早地候在了學校後巷的拐角處。
不出意外,季煜烽挨打了。
但他始終沒有還手,因為老師和家長都說過——不能以暴制暴,一旦還手,事情只會變得更糟。
回到家,季煜烽把被打的事情告訴了母親。
李萌萌一聽,語氣里滿是埋怨:「人家怎麼就只打你不打別人?肯定是你自己也有問題。」
然後,她就開始喋喋不休地翻起舊帳,數落季煜烽平時這兒不好那兒不對,還不停地念叨讓他好好想想為什麼會被打。
他又去找季騰飛,本想著能從父親那兒得到些安慰。
那時季騰飛投資失敗,手裡毫無積蓄,車貸房貸壓得他喘不過氣,每天都被糟糕的情緒籠罩著。聽季煜烽說完,他不耐煩地吼道:「家裡都成什麼樣了?你還來添堵!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一是娶了你媽,二就是生下你,你們一個個淨給我找麻煩!」
那個周末,季煜烽跟著家人去姥姥家。
吃飯的時候,李萌萌喝了點酒,臉色泛紅,借著酒勁,臉上掛著似有似無的嘲諷,對著一眾親戚說道:「你們都不知道,這孩子在學校讓人給打了。就他這性格,跟悶葫蘆似的,怪不得在學校人緣不好,挨了打也是有原因的。」
親戚們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季煜烽身上,有好奇,有憐憫,更多的是那種置身事外、隱隱帶著輕慢的探究神色,像是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鬧劇。
季煜烽只覺得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頭深深地低下去,死死地盯著面前的碗碟,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避難所,能將自己與周圍那些異樣的目光隔絕開來,不至於在這難堪的氛圍中徹底崩潰。
後來,季煜烽徹底明白,他好像無人可以依靠。
所以,他只能自己靠自己。
於是,他報了一個跆拳道班,開始刻苦學習跆拳道。
寒來暑往,無數次的跌倒和爬起,他很快便掌握了紮實的格鬥技巧,練成了一身過硬的本領。
某天晚上,他在當初被堵的那條一模一樣的巷口,堵住了那群曾經打過他的人。
他衝上前,以一打多,狠狠地教訓了那幫人。
從那以後,再有人敢找他麻煩,他都會毫不猶豫地還擊。
再後來,沒有任何人敢欺負他。
季煜烽抽回思緒,餘光瞧了一眼男人那立體而深邃的側臉,心裡湧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不知道聞修越這句話是真的,還是在逗他。
但他突然覺得聞修越和自己以往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季煜烽收回目光,視線再次探向窗外,此時是晚上十點,不知道還有沒有手機店營業。
恍然間他才發現,聞修越就把車開到了商業街的一家手機店門口。
這一晚上沒少折騰聞修越,季煜烽覺得在做出行動回報之前,還應該給點口頭感謝。
他向來不擅長表達內心真實的誇讚,準確地說,他不太會講那些軟和又討喜的話。
躊躇片刻,他扯唇笑了下,略顯生硬地說:「沒想到聞總對這一片這麼熟,這個點還能找到營業的手機店。」
聞修越覺得,任誰經歷這一晚上的驚險遭遇,身心都會或多或少留存一些餘悸和疲憊。
季煜烽是埃迪的員工,作為上司,出於基本的人文關懷,他才說了那些話。
他抬眼看向季煜烽,對方就像只受傷後還強撐著的小狗,明明滿心防備,卻又偶爾流露出一絲信賴,剛剛那句誇讚,就像小狗小心翼翼搖了下尾巴,雖不熟練,卻也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