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修越很少吃油炸食品,這是次要,關鍵是他確實不怎麼餓,或許是心情太好腎上腺素分泌旺盛蓋過了食慾。點的豪華套餐里的食物幾乎都是雙份,他拿起一杯冰可樂晃了晃:「我喝這個就飽了。」
季煜烽輕嗤一聲,也沒客套非要讓聞修越吃,自己拿起漢堡打開包裝大口吃起來。
餐廳里暖黃的燈光裹著炸雞香氣,鄰桌傳來小孩的笑聲,他突然覺得心裡被什麼東西填得滿滿的。是清晰可覺的幸福感。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挺直男、對感情也很遲鈍的人,現在才發現,原來心動能翻湧這麼多細碎的情緒。
季煜烽不愛吃甜食,但這次套餐里的蛋撻他也吃了。餓極了的時候,連空氣都是香的,何況這甜甜軟軟的玩意兒,咬下去竟覺得格外好吃。
大快朵頤填飽肚子後,兩人沒急著走,打算坐一會兒消消食。他從前台借了個充電寶回到座位,忽然想起件重要的事,按下開機鍵,劃開屏幕點開微信,給李萌萌發了幾條消息。
聞修越目光落在他對象越來越陰沉的臉上,問了一句:「怎麼了?誰惹你了?」
「沒什麼。」
「那季小狗怎麼看起來這麼凶啊。」
「……想咬人。」
季煜烽沒和聞修越提他找李萌萌旁敲側擊打聽李一鳴那個傻逼的事,提起來太晦氣了。
吃完飯後,兩人去了酒店。在倉庫那幾天季煜烽幾乎沒合過眼,現在他累極了,身心俱疲到連手指都抬不起來。他一進房間便卸力般一頭栽倒在柔軟的大床上,鼻腔里鑽進乾淨的床單香氣,終於能安安心心睡一覺。
這一睡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
季煜烽迷迷糊糊睜開眼,下意識往落地窗望去。陽光正斜斜切進房間,在地毯上投出方正的光影,差不多快三點了。他目光定定看了一陣,緩過神來,視線又本能地落在身旁的空位上。
發現聞修越不在床上,季煜烽這才注意到他正坐在桌子前開視頻會議。這會兒會議接近尾聲,聞修越簡單說了幾句便退出視頻、關掉電腦。
季煜烽想起來今天是周五,按理來說他應該在公司上班,結果現在直接曠工了,聞修越也陪著他一起「逃班」。
兩人換好行頭便退了房,在附近餐廳慢悠悠吃了午飯。出了餐廳,季煜烽對聞修越說:「你先回去吧,我有點事兒。」
「一起去,」聞修越目光落在他對象臉上,揚了揚眉,「萬一季小狗再把人咬掉塊肉,我還得去警察局撈你。」
「……」季煜烽勾起唇,有些好笑地「操」了一聲,卻沒反駁。
兩人到了一家麻將館。
季煜烽從李萌萌那兒得知,李一鳴最近在市里某家公司當了保安,結果才幹沒多久,就因一點小衝突和公司大領導打了起來。她拖丈夫費了半天勁,又是托關係求情,又是賠醫藥費,才勉強讓對方放棄追究,不然人家原本要讓李一鳴蹲局子的。
丟了工作後,李一鳴沒立刻回農村。李萌萌說他打算繼續找工作,這陣子閒著沒事,平時晚上常來打麻將。
進了麻將館,屋裡煙霧繚繞,混合著麻將牌的碰撞聲和此起彼伏的吆喝,白色燈光下浮著一層灰撲撲的濁氣。
季煜烽一眼就看見某張桌子旁翹著二郎腿、臉紅脖子粗地朝對家拍牌吆喝的李一鳴。這幅德行和他在家裡笑眯眯討好長輩的模樣一點兒不一樣。
這人顯然沒意識到危險逼近,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頭也不回地不耐煩喊道:「別拍老子,沒看見老子正玩得盡興嗎?」
季煜烽沒有半點情緒,唇線繃成直線,漆黑的眸子裡寒芒閃爍,也沒和這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廢話,直接揪住他的後頸,把人往上提。
衣服順著那股蠻力被扯起,露出一大截腰線,李一鳴雙腳離地的瞬間心臟猛地一沉,像墜入冰窟般發涼。他緩緩轉過頭,看見堂哥眉眼中毫無溫度,冷漠到極致。
「小烽哥……你咋來這兒了?」李一鳴完全敵不過他的力氣,掙扎兩下沒掙脫開,只得服軟,戰戰兢兢地問,「你先放下我,有話好好說啊。」
沒聽他廢話,季煜烽像拎著小雞崽子似的把他拖到附近的小巷子裡。
巷子裡漆黑一片,連個人影都沒有。李一鳴被重重甩在粗糙的牆面上,疼得「哎呦」一聲悶哼。
他剛撐著牆根踉蹌起身想跑,一抬頭看見兩個高個子男人堵在他面前,影子幾乎罩住半面牆,瞬間蔫了勁般耷拉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