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慕玉窠順著她,「過了這段時間就好。」
「但願吧。」楸楸心想。
回到慕玉窠的大平層,她這回很謹慎地把門關了才下樓,沒再像之前那樣,因為屋裡開派對,有不少人陸陸續續進來又出去,她實在懶得每次都來開門,於是次次都敞開大門來。
這個習慣在二月份時徹底改掉了,當時楸楸忙著coffee插t不在,錯過了那天的轟趴,據說玩到一半,屋子裡突然有個白人進來了,所有人面面相覷,一問都不認識,緊接著白人亮出了刀……據說是嗑大了。萬幸最後沒出事,去警察局錄完口供出來天都亮了。這白人跟他們一般大,年紀二十出頭,拘留了幾天出來,他家人攜他上門給慕玉窠賠禮道歉,道歉這天楸楸倒是在,直到那一家人走掉,慕玉窠仍在瑟瑟發抖。
進了門,楸楸脫掉高跟鞋,換上她在這裡的拖鞋。客廳都是人,聽到開門聲,有個揚著身子出來看,「哦,楸楸來啦。」
「嗨。」楸楸沒精打采地回。
「哦豁,你怎麼這副鬼樣子?」
「穿成這樣,去哪兒野啦,怎麼不叫上我!」有人狠狠痛恨拍沙發。
「你們到這兒來也沒找我啊!」楸楸趿拉著拖鞋,隔空指著他們罵罵咧咧,直奔慕玉窠臥室去。
路上險些迎面撞上從洗手間出來的人,楸楸腳步一頓,抬頭詫異看是誰,詫異便轉換到對面這人臉上。裵文野。他剛放完水出來,還在洗手間門口,兩手洗乾擦淨,指骨沒擦到,仍有水光。
他看著楸楸灰頭土臉過來,身上有酒氣,臉上眼線液橫飛,怎麼這麼可憐,似乎有點想笑,又忍住了,「怎麼回事兒?cos嗎?」
都快忘記裵文野也在這裡這回事。楸楸驚魂未定,看著他一雙眼,視線無意識下滑,到他下唇的小銀環上狠狠定定,居然戴了唇環,也太騷包了。楸楸無端心想,可卻又忍不住為此蠢蠢欲動。又無賴心想,慕玉窠怎麼都不提醒她一下?
大腦活躍,可全是心裡話,一句都不能表達出來,渾然不覺她此刻放在他人眼中,像是大腦宕機,愣神兒,看壁燈,看地毯,反正就不敢看這人,原來這個世界上,還真有人能完全長在一個人的審美上的,不看的時候還好,這個世界上她最愛的人還是自己,可但凡這人在,她就開始視線飄搖不定。
兀然間的,裵文野不笑了,恢復至原來沒什麼情緒的樣子,手指鉗著她下巴上仰。楸楸瞬間反應過來,她雖不怎麼愛跟人接吻,可親其他地方是沒意見的,脖子上大約是有吻痕,新鮮而顯眼,被呼吸驟然亂著,手攥住裵文野的手腕放下來,裹緊了他的夾克,兩秒反應過來,又想,她心虛什麼?這跟裵文野又沒關係。
他順勢地慢條斯理收回手,半截身子探進洗手間,緊接著水龍頭被打開,水聲嘩啦啦傳來,明明隔著一堵牆,卻像是澆醒了她的語言功能。
楸楸想走了,隨便寒暄一句再走更好,不至於把關係搞僵,但是說什麼?楸楸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很不在狀態,還是算了,她有些遲鈍地心想,就這麼走吧。
水聲消失,裵文野手背壓上開關,楸楸不明所以地看他,眼前,他拳頭濕漉漉地,乍然一挓,手上的水花瞬間迸濺在她臉上。楸楸本能地側臉,閉上雙眼。這是在幹嘛?欺負她?為什麼欺負她?沉默兩秒。睜開眼,她定定地看著裵文野,卻攢不出怒氣。再醞釀兩秒,她嘆了口氣,失笑出來,「幼稚!」
第19章 夜宵
◎「他說不客氣」◎
直到鑽入臥室的浴室,呼吸頻率才逐漸恢復正常和緩,心也不如方才跳的沉重。用慕玉窠的卸妝水將臉上化學用品都卸掉,沒再上妝,反正這屋裡的人也不是沒見過她素顏的樣子。慕玉窠進來,給她找了一套乾淨衣服,她沖了個澡才出來。
凌晨三點,客廳那幾個人橫七豎八地躺在沙發上。
「烤串吃不吃?烤串。」
「米線啊,吃米線。凌晨吃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線,不香嗎?」
「我還是想吃BBQ。」
「First呢?有什麼說法?」
裵文野坐在單人沙發那頭,膝頭上擺著一台電腦,手裡扦一根煙,他今年大四,臨近畢業,有著忙。
「夜茶?有家車仔檔,賣跟早茶差不多的東西,不知你們吃不吃的慣。」
慕玉窠有點興趣,「港式早茶那種嗎?大包,整多兩籠大包。」後半句像是唱出來的一樣。
在場好些個跟她一樣看過《麥兜故事》的,其中一個看著她,彼此四目相對,不約而同唱了起來,「大包,整多兩籠大包,整多兩籠,唔怕滯!大包,整多兩籠大包,整多兩籠,唔怕滯!」
「有病啊。」走的不成調了,楸楸笑得不行,走來在慕玉窠邊上坐下。
「大包吃不吃!」慕玉窠攥緊拳頭,當作麥克風去採訪她。
「不吃。」楸楸認真拒絕,「我要吃……豬腩肉,」說完忍俊不禁,慕玉窠一點就明白,笑逐顏開,於是現場又合唱起了豬腩肉進行曲,異口同音,「仲有最靚嘅豬腩肉!仲有最靚嘅豬腩肉!仲有最靚嘅豬腩肉!」
一曲畢,原本的宵夜大會拋卻腦後,突然就開起合唱會。
《豬腩肉進行曲》驟然變成《春田花花幼稚園校歌》。
「我們是快樂的,好兒童!我們天天一起歌唱!我們在學習,我們在成長!我們是春天的!花!我們是未來的主人翁!」
句句都在跑調的邊沿。
宛若一群小豬在唱歌,偏偏最大聲的那隻還跟不上節奏,顯得她多麼努力。果然聽歌只是聽個響。裵文野悶頭亦笑得不行,手指和煙都在顫,鍵盤上抖落零星的灰。
這麼鬧騰了十幾分鐘,楸楸徹底加入橫七豎八一員,擠著慕玉窠面壁沙發,半邊身子快掉出來,睖睜著眼兒看天花板,「呃,好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