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厌点头,问起赵招水,“你不是还有一个妹妹吗?”
“那里。”赵翠音白眼一翻,指指堂屋角落低着头的女子,“她早上与常欢吵架,被继母说了几句,便生气了。”
赵翠音与赵招水虽是同母姐妹,但赵翠音讨厌赵招水闷不做声的怪僻性子,背地里常说她的坏话。
孟厌与赵招水,同是家中不受宠的二女儿。
烤火时,见赵招水孤零零坐在角落,她心里难受。
思索片刻,她笑着跑过去拉赵招水的手,“招水,我们讲故事还差一个人,你一起来吧。”
许是从未有人在意过她的感受,赵招水震惊抬头,看向孟厌。
那双孤寂的眸子里,仿佛在此刻当下重新燃起了生机。
她迟疑地点点头,任由孟厌拉着她,坐到火堆旁。
赵翠音见她坐过来,阴阳怪气讥讽几句,便兴高采烈说起镇上的见闻,“听说今年腊祭,巴郡的太守大人也要来。”
赵常欢捧着一本书在看,不时附和姐姐几句。
轮到孟厌时,她顺嘴讲了阿旁阿防哥俩的生前事,“我认识一对双生子,他们自小彼此看不惯。没想到,哥哥最后为了救弟弟,死在土匪的刀下。弟弟为哥哥报仇后,逃跑时坠崖而亡。”
阿旁先入地府,被城隍骗去做拘魂使。
不曾想,第一个拘的魂魄,却是自己的亲弟弟阿防。
赵翠音对这个故事不为所动,催着姜杌讲。
姜杌冷冷发笑,“我有一回,在路上遇到两个人。他们给我一箱银子,说想与我做朋友。你们猜,我和他们结交了吗?”
孟厌跃跃欲试举手,“你定是收了银子,但是没有与他们结交!”
其余几人纷纷摇头。姜杌勾唇一笑,“我抢了他们的银子,又把他们打个半死不活,最后逼他们交出全部家产献给我。”
孟厌哑然失色,举起的手,慢慢尴尬放下,“你真……狠啊。”
因姜杌笑得阴森又可怖,无人再敢说一句话。
顾一歧开口讲了一个笑话,总算将话头岔过去。
轮到赵招水时,她垂着头,缓缓摇头,“我没有故事。”
赵翠音心觉她扫兴,嘴巴张着,作势要骂几句。孟厌见状,伸手拦住赵翠音,“临走前,赵叔让我们早些回去用饭。算算时辰,我们也该走了。”
“行吧。”
赵翠音送他们至院门,孟厌问起赵栝,“翠音,你爹呢?”
“今早去镇上了。”
“我们明日再来找你。”
回赵全根家的路上,月浮玉望着远处的山坳,幽幽道:“我已派鬼差跟踪赵栝。”
离用饭的时辰还早,一行人假借赏雪为由,去了后山。
孟厌自进了赵家村,日夜都在想一件事,“沈家这五人,明明有一大把妖怪的身子可以选,怎会夺舍凡人?”
还是几个相貌平平无奇,家中仅够温饱的凡人。
其余四人未应。此间答案,怕是只有山下,藏在他人身子中的沈家人才知晓。
远处的赵全根大声在喊,几人顺势下山。
孟厌凑近姜杌,“他们有心与你结交,你为何要打他们啊?”
“他们废话太多,我听着心烦。”
“……”
下山路上,孟厌走在最后。
路过一棵大树,有人从树后蹿出,死死拉住她,哀求道:“救救我……”
来人是赵招水,一脸哀容与惊惧之色。
孟厌与崔子玉扶着她去到一处隐蔽的树林,听她讲她的亲爹赵栝与异母妹妹赵常欢的怪异,“常欢七岁后,好似换了一个人。还有爹,他从前很疼我。可是,自从十年前,他去了巴郡回来后,再也回不去了……”
生疏,陌生。
是赵招水,对如今住在她家的亲爹与妹妹的感受。
那些曾经熟悉的人。
有一日,她突然觉得在看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她曾经旁敲侧击试着问过姐姐赵翠音,可赵翠音只当她和季惠娘走得太近,染了疯病。
几人听完她所说,先是安抚道:“常言道,‘有了继母便有继父’。你爹许是过于疼爱你妹妹罢了,你别多想。”
赵招水一再坚持自己的说辞,“还有隔壁的遂生哥哥、赵寅哥哥还有赵和叔,他们也变了不少!”
她口中的几人全是他们猜测的沈家人,他们面面相觑,最后由月浮玉开口,“我们还要在村里留一段时日,不如我们帮你查查?若真是有人冒充,我们便将他扭送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