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叔叔善解人意,看見他的窘境也沒有嘲笑,還貼心地上前為他解開了安全帶。
解開的瞬間,周沅清和被燙了一樣迅速跳下車,抓著包愣愣地站在邊上。
下了車才發現,這座莊園,比他在車裡看見的還要大、還要漂亮。
叔叔領著他往裡走,一路上的男男女女都在向他打招呼,口中尊敬地喊著「管家先生」。他不敢四處張望,只是悶著頭跟著向前走。
「到了。」管家叔叔沉穩的聲音響起,一下子打斷了周沅清紛飛的思緒。
他抬頭,一扇實木的大門立在他眼前,它看上去是那麼高、那麼沉重,讓他覺得自己根本無法推開它。
「踏——」
門忽然被從裡面打開,嚇了站在門口的周沅清一跳。他惶恐不安地看著逐漸變大的門縫
裡面卻並沒有人。
管家叔叔牽著他的手走了進去,房子裡面很大,非常大,比他以前和夥伴玩過家家時候幻想的任何一幢別墅都要大。
屋子裡乾乾淨淨的,看不見一粒灰塵。
周沅清忽然有些恐懼,他害怕自己會弄髒這塊地方,即使他今天早上已經被院長媽媽收拾得乾乾淨淨,穿上了自己最好看、最貴的衣服。
管家叔叔要去回稟這座房子的主人,讓他坐在沙發上先等一會。他摳著書包帶子,拘謹地坐下,低著頭一言不發。
「是新來的弟弟嗎?」
宛如清風柔撫般溫和的聲音在客廳里響起。周沅清下意識循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抬頭,只一眼就再也挪不開來了。
站在樓梯上的少年大概十七八歲,穿著絲質的白襯衫和黑色長褲,頭髮梳理得十分柔順。精緻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溫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他好像那些精美的蛋糕店裡,擺在櫥窗最深處的昂貴蛋糕。周沅清想。
他抿著唇沒響應,實際上是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好在管家叔叔及時出來:「是的少爺,他叫周沅清。」
「哪個『沅』,哪個『清』呢?」他不緊不慢地走下台階,一舉一動都帶著渾然天成的優雅。
「是——」
「沅芷湘蘭的『沅』,清澈的『清』。」
周沅清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打斷正要向面前少年回答的管家,站起來輕聲細語地對他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還沒變聲,聲音帶著小孩子特有的清脆明澈,稚嫩得仿佛可以掐出水來。
「『周沅清』,這名字真不錯。」少年走到他面前,笑著對他伸出了手,「我叫洛昱,以後我就是你的哥哥了。」
周沅清怯生生的抬頭看他,就見少年轉了轉手腕,對他露出鼓勵的神情。
他慢慢鬆開了握著背帶的手,試探性地把手伸出去,然後被洛昱一把拽住,握住他的手輕輕地上下晃動。
他的手好溫暖。周沅清有些緊張,但隨即又很詫異,因為那只比他大點的手,居然還會像他這種普通小孩一樣,生著老繭。
不過他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你這個鍵彈錯了。」坐在窗戶邊上看書的洛昱把手上的書隨手擱在窗台上,站起身笑著向坐在鋼琴前的周沅清走來。
四年過去,洛昱比當年看上去更加成熟。高了些,少年時代細膩的臉頰肉褪去,五官變得更加瘦削與鋒利,卻被臉上總是掛著的微笑淡化了攻擊性。雖然分化成了Alpha,卻沒有大部分Alpha身上會有的自大與狂妄,依舊是那麼的溫柔。
他抓著周沅清的手,看著琴譜,帶著他又彈了一遍剛剛的小節。
音符如流水般跳躍出來,細膩流暢,婉轉悠揚。
洛昱:「看清了嗎?」
周沅清收回看著洛昱側臉的視線,點頭:「嗯。」
洛昱收回貼著周沅清的手,不緊不慢地伸了個懶腰:「陳叔說今晚爸爸會回來,估計又要考察你的功課了。」
周沅清還是只「嗯」了一聲,左手不著痕跡的輕撫著右手上方才洛昱碰過的地方。
洛昱:「唉,人到中年的通病,一回到家,開口閉口就是『考考你』。」說完瞥見坐在琴凳上似乎在發呆的周沅清,於是悄悄站在他身後。
「嘶——誒!」
周沅清被突如其來的疼痛打斷了胡思亂想,肩膀上那雙溫暖的手除了一開始用勁兒大了些喚回他的注意力,之後都在用合適的力道給他按著酸麻的肩膀。
洛昱:「好不容易回趟家,怎麼愁眉苦臉的。」
因為我偷聽到了陳叔和父親的對話。周沅清默默想,父親已經為你安排了聯姻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