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開神情僵了僵,心虛地別開視線,不敢看霍景澤的眼神,「霍總,我先去給你拿點吃的。」
「站住。」霍景澤沉聲喊住了他,厲聲質問,「老實招來,究竟怎麼回事?」
賀開的臉上露出一抹慌亂,他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將一封信遞給了霍景澤,硬著頭皮道:「這是林小姐囑咐我交給你的信。」
霍景澤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強烈的不安,直覺告訴他,這封信里的內容不會讓他喜聞樂見。
他伸出去接信的那隻手細微地顫抖。
信紙上的字跡清秀,卻如同重錘一般砸在他的心上。
她說。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帝都遠赴D國,一切都是我的安排,與賀開無關。從此一別兩寬,願各生歡喜。』
霍景澤猛地攥緊了那薄薄的一張紙,手背上青筋暴起,「明明我已經有了計劃,她怎麼能不告而別!」
賀開看著霍景澤如此模樣,心中滿是不忍。
他輕聲說道:「霍總,林小姐她也是迫不得已。她的家人都受到了威脅,雲深集團也被打壓。您你為了救她,甚至打算傷害自己。她無法眼睜睜看著家人和你被她連累,所以才答應了姜家的條件,離開國內。」
「是你把計劃告訴了她!」霍景澤一拳揍到了賀開臉上,怒意滔天。
賀開被這一拳打得踉蹌幾步,嘴角瞬間溢出一絲血跡。
他卻沒有絲毫怨言,只是緩緩站直身體,愧疚地看著霍景澤,「霍總,你是最了解林小姐的人,如果她知道你傷害自己救她,她一定無法接受。」
「何況,只要姜以柔還在帝都,她就不會輕易放過林音,偏偏她身後有姜家和蘭家,誰都拿她沒辦法。」
「林音選擇暫時離開是對的,只有這樣,她才能平安,你也才能毫無顧忌地繼續發展雲深集團。」
「霍總,離別只是暫時的,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嗎?」
這些話都是賀開的肺腑之言,他是霍景澤的大學同學,除了是下屬,更是朋友。
看到霍景澤和林音這麼痛苦,他也不好受。
霍景澤雙眼通紅,眼裡的紅血絲似乎更多了。
可霍景澤現在滿腦子都是林音離開了他,情緒極其不穩定,紅著雙眼衝出房間。
賀開急忙攔住他,苦苦哀求道:「景澤,就算你現在去找她,也無濟於事啊。而且如果你這麼做,林音也不會開心的。不管是為了林音,還是為了雲深集團,你一定要克制住,至少,至少要等三年的訴訟期過去!」
霍景澤怒視著賀開,聲音沙啞艱澀:「三年?你讓我等三年?這三年我要怎麼熬過去?她就這麼狠心,留下幾句話就棄我而去,連面都不跟我見!」
賀開緊緊拉住霍景澤的胳膊,生怕他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景澤,我知道這很難,但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林音她也是為了大家好,你不能辜負她的一片苦心。雲深集團需要你,你們的未來也需要你變得更強,千萬別衝動!」
霍景澤漸漸冷靜下來,緩緩閉上眼睛,艱澀地從喉嚨里擠出聲音。
「我知道了。」
……
D國。
林音已經落地半年有餘,順利地考上了臨床醫學的研究生,並申請了碩博連讀。
倪鹿在她離開後不久跟著來了D國,繼續教她中醫,每天過著分外忙碌卻無比充實的日子。
加之有師父的陪伴,沖淡了不少身處異鄉的孤獨感。
可每到夜深人靜時,她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霍景澤,想起他的臉,他的聲音,眼眶漸漸濕潤,心口那塊地方就像被用力撕扯出缺口,細細密密的疼。
情緒的反撲如同洶湧的潮水,一次次衝破她自以為是的堅強。
淚水無聲滑落,浸濕了枕頭。
她再也忍不住,臉埋進枕頭裡哭得抽搐,肩膀聳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淚已經流幹了。
敲門聲響起來。
她胡亂地擦了擦眼睛,起身去開門。
倪鹿見她眼眶紅腫,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將一杯溫熱豆漿遞到她手中,心疼地開口。
「哭多了傷眼睛,也傷五臟六腑,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該為肚子裡的孩子考慮。」
林音輕輕地撫摸並不明顯的肚子,眼淚又砸下來一滴。
在來D國的第二個月,她就查出來懷有身孕,只是這段時間經歷了太多,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肚子裡的胎兒更是瘦小,以至於六個月了,肚子看上去也跟三個月差不多,穿上寬鬆的衣服,更是看不出來。
除了她和師父,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倪鹿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勸慰:「你的身體底子本來就沒有完全恢復,現在又心神憂傷,一天比一天瘦,胎兒很容易保不住,為了孩子,你也要堅強啊。」
林音吸了吸鼻子,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師父,你放心,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這個孩子我不會讓它有事的,它會平平安安地生下來。」
有她這話倪鹿就放心了,「只要你好好配合師父調養身子,師父向你保證,你們母子一定都會平平安安。」
「嗯,我會的師父。」林音的目光落到肚子上,眼神漸漸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