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獨只是看他服毒的這一選擇來說, 確實沒有太大的問題, 甚至相當符合邏輯。」簡秀寫下了「服毒」二字, 並在其後打了個表示正解的鉤,「但讓我們重新整理一下前置條件……」
簡秀:「創世紀不是什麼慈善機構,科學本就是站在生命一代又一代的積累之上, 九號試劑的研發,它的研發絕對需要大量的實驗對象, 反覆實驗確認, 以此來保證對藥物的精確掌控。」
銀雀:「沒錯。」
簡秀嚴肅地蹙起眉來:「而現在, 星聯卻只掌握了兩個具體已知的實驗對象……」
「數量比例太低了?」銀雀瞬間理解了他的意思,挑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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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低了?」聽著蔚起的判斷, 季墨下意識的嗓子發乾,剛想低頭再啜飲一口牛奶, 才發現喝了個空,牛奶已經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喝完了。
「嗯,占比太低。」蔚起垂眸沉凝道。
「那……這說明什麼?」問這個問題的季墨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太好使。
蔚起:「在邊境線與外星域, 類似於尼爾的這類活動於黑灰地帶的人群,尤其是在星聯毫無身份證明的人,單是一個星區, 少說起碼有二十五億左右。」
「這,怎麼會這麼多?」季墨瞠目喃喃。
蔚起:「這個數字並不算多,只是保守估計。」
蔚起:「在這批人里,其中除了走私客,星盜,不乏還在逃亡罪犯,軍火販子,流亡者,□□易者,癮君子,以及一出生就出身在那裡、沒有戶籍登記的孤兒,而很快,他們又會成為新的非法分子。」
蔚起面上沒有什麼神情的變化:「如果我是創世紀的主導人,那麼,我會優先將實驗對象聚焦於此類人群。」
蔚起:「這樣的人,與合法身份無關,哪怕一天消失一個,也不會有任何官方組織被驚動。」
季墨磕磕絆絆地爭辯:「可是,可是尼爾我們就發現了啊!」
「那是因為有線人情報,甚至這份情報有誤,導致了邊境軍誤判了路德手中持有的九號試劑劑量。」身為前邊境軍長官的蔚起卻遠比季墨更清楚其中的細節。
季墨滿臉蒼白:「那,那麼他們這樣的人,要是死了……」
蔚起眸色平靜:「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季墨心情驀然間有些說不上來的失落,低頭喃喃:「所以,蘇珊才會在眾多的實驗對象中尤為突出,其實更多的人,更多的人……甚至連死亡都不會被計入數據……那尼爾他們……」
原來,死有所知,竟也是奢望。
「我更傾向於,尼爾與路德相關的九號試劑情報,應該是創世紀有意識泄露給軍方。」蔚起舉盞緩緩啜飲著清茶,繼續分析道。
蔚起:「而蘇珊與尼爾,雖然都與九號試劑相關,但因為創世紀對蘇珊的特殊關注度,我們的考慮方向,卻一直都在下意識將二者分割來看。」
「但他們,本質上應該是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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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事?」銀雀咀嚼著這個詞彙,細細琢磨著簡秀剛剛提出的方向。
「對,一件事。」
咖啡飲後的餘味有些苦,簡秀讓零為自己倒了一杯清口的熱水,淺抿一口,衝散了口腔中繚繞的酸澀。
沉吟片刻,他繼續道:「在第九星軌,路德暴露死亡以後,緊隨著中央星系,蘇珊在公共場合發生失控暴動,二者就時間上來說,一前一後,幾乎同步。」
銀雀:「沒錯。」
簡秀:「對蘇珊的投毒不是一蹴而就,但是直接影響她生死的投毒,卻是在雅蘭區醫院前的最後一次,是什麼決定了他們在那一次徹底完成最後一步?」
銀雀:「路德的暴露?」
簡秀:「不,不對。不應該說路德暴露決定了最後一步,更應該說,路德的暴露只是一個外在表現的訊號,一個給門羅·格林動手的直接訊號,單線聯繫,簡單保密。」
簡秀:「他們一開始就打算拋棄路德。」
銀雀再度拿起了茶杯,並不急著飲下:「直接單看這個選擇並不合理,路德既然是九號試劑的核心研究成員之一,在他被創世紀帶離監禁環境後的兩年,他都在從事第九試劑核心優化研究,沒道理說扔就扔。」
他悠閒地把玩著白瓷的茶杯把手:「甚至,如果路德沒有採取自殺式襲擊,或者被軍方採取強制手段控制,不論路德的信念意志再強,軍部都有的是辦法讓他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