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有貴賤之分。
就連老師都刻意地離景尚比較近。因此聽到陸承安說的「孤立」之言,他臉都綠了。
想想剛剛才發生過那樣令人心悸的一幕,又敢怒不敢言。
「槍,用來對準靶心。」景尚扔過去一副護目鏡,冷淡地拆穿陸承安公報私仇的行為,「不要再讓我看見你把槍口對準任何活人。」
手¥槍的槍口立馬朝下,陸承安撅嘴:「哦。」
不過他轉瞬又開心起來,說道:「好嘛,反正景哥說什麼我都會聽的。要是你可以喜歡我那我真是死也幸福了。如果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哪怕一天,你現在讓我吞彈自盡我也絕無怨言!」
「砰砰砰砰——!」
靶場四個方向皆有,別說這節課只有一個班,就是全校的班級一起上也不在話下。西面的靶場震耳欲聾地響起一連串的子彈出膛、彈殼落地的聲音,聽得人耳朵發麻。
景尚的眼睛眨也不眨,手腕絲毫未動,好像槍枝強大的後坐力在他手裡什麼也不是。
陸承安的深情表白就這麼湮沒在槍火聲中。景尚不再理他。
搞事業的男人最帥。雖然景尚冷臉時最氣人,陸承安很想打他。但他此時眼睛裡只有面前的紅色靶心的冷漠模樣,陸承安也不得不說句帥,想對他吹口哨。
景尚換了幾次槍,每一種槍和他都像朋友,熟練至極。次次十環,正中間的紅點靶心在第一槍就被穿透變成一個黑洞。此後子彈無數次穿過去,仿佛景尚只打了一槍似的。
這下陸承安又羨慕了。
怪不得每次都是斷層第一。
真厲害。
他腦子裡想著程菲白簡短講過的槍械知識,還有如果想打得准該如何。要平心靜氣,沉得下心。陸承安雙手舉著手¥槍,腦袋微歪,最後閉上一隻眼睛試探確定靶心的方位。
拇指緩緩按壓扳機。
「砰——」
「嘶......啊......」陸承安甩了甩手,可憐巴巴地看著手掌根,又麻又疼。那瞬間像是先有人重重地錘了一下他的掌根,隨後無數隻帶牙齒的小蟲子一齊出動啃食他的皮肉。還挺嚇人的。
他沒想到一把手¥槍的後坐力這麼強,兩隻手竟然沒壓住。
老師及時糾正道:「陸同學你太粗心大意了,不要以為自己是A l p h a就不捨得用力氣。打架厲害也不能自大啊。」
陸承安:「......」
「嘁。」打了幾槍成績尚可的江端嗤笑一聲,他摘掉防彈護目鏡,甩甩頭,走過去說,「小垃圾要不要哥教你啊。」
陸承安把槍遞給他,能屈能伸:「喏,你來咯。」
某道一直放彈的槍聲停了。
景尚目不斜視,垂眸換一把槍重新組裝,速度特別快。他咔噠幾下給槍裝子彈,不是一梭子而是長長的一帶子子彈。
「原尋。原尋......」高木棲突然突然小聲喊了句旁邊的人,待人看過來他更加小聲,「你覺不覺得,景尚......景少很不對勁。」
後者給他一個「原來你真的是傻嗶嗎」的古怪眼神,頭疼地扶額,拎槍走了,半個字沒說。
「槍是這麼拿的,看清楚了嗎?」江端說,「來來來,現在試試成果。」
他抱臂觀看:「看你這次能不能打中靶子,一環也行啊。」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機關¥槍一般的子彈挾著腥風血雨的架勢襲來,毫不停歇。
陸承安對面的靶子不知道能不能被他打出一個一環,便被旁邊的一把槍掃射得片甲不留。從靶心開始裂,慢慢往外圍擴成蛛網,最後碎成渣渣,是炸開的。
子彈穿透靶子造成的碎裂物往四周迸射,所有人見狀都離得遠遠的。陸承安戴著護目鏡,將這幅盛況從頭看到尾,煙藍色的眼睛亮亮的。
「哇——」他驚嘆。不得不說,這一刻景狗簡直帥出天際。
江端本來也在看,一枚彈殼觸底反彈猛地刮過眼尾時他低呼一聲。意識到剛把護目鏡摘了。
江端捂著左眼,及時背過身去。鮮血順著指縫滲出來,溫熱地滴在地上。
高木棲確定了,震驚地和原尋小聲分享道:「景少是真的不對勁。真的原尋你相信我啊,我發現了很了不得的事情......」
原尋翻起白眼:「哦。」
「醫生!快來一個醫生!快點來啊有同學受傷啦!」老師失聲叫道,覺得眼前陣陣發黑。
江端家世遠不如景尚,但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老師能夠擔責得起的。
幸好,幸好他的傷是由景尚造成,跟他沒關係。
否則真是沒法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