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家很大,大得像個空蕩蕩的地獄。方圓十里沒點動靜,仿佛他們不在人世間。陸承安沒命地跑,他不確定景尚是真睡著還是假睡著,總之這段時間他覺得這個人很不對勁。
每次只要他們在一起,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五米,景尚冷漠的眼神就會莫名變得犀利深邃,仿佛能瞬間看透陸承安心底最深處的想法。但離遠點兒,也就是超過五米之後,陸承安再看景尚又看不出任何奇怪的地方,和之前沒什麼區別。
沒被咬之前,陸承安拿景尚當純傻嗶,當傻狗溜著玩兒。
被咬之後,說實話陸承安有點怕景尚。
特麼誰不怕瘋狗啊。
不過既然決定找顧聞,那陸承安便不在乎後果。景尚要跟他玩真的,陸承安當然不遂他意。
他喜歡學長,他愛學長。
雖然他出生就不乾淨,但他身體還不髒。他想把這樣還有一點能拿得出手的自己獻給顧聞。
「喵~喵嗚~~」
好不容易翻牆走捷徑離開牧家,陸承安仍背著路燈光,走了自己家門前。
他腳下一剎,驚喜:「陸承安!」喊完發覺聲音太大趕緊拍了拍嘴降低,「誒,小陸陸你怎麼大半夜在這兒待著啊,不睡覺幹嘛呢。哦~貓是夜行動物。」
似是聞到熟悉的氣味,很有良心的『陸承安』沒有忘記許多天沒記起它來的陸承安,在他剛從小路上出現,小貓就翹著尾巴跑過來,喵嗚喵嗚地蹭陸承安褲腿,歡快地黏人。
嗓子裡咕嚕咕嚕咕嚕,陸承安心都化了:「誒喲,你確實好喜歡我。我也好喜歡你哦。」
之前他在醫院七八天,陸承安回不來,『陸承安』被田辛養胖了。剛見上一面又被景狗帶回家咬兩天,還是田辛暫養,『陸承安』好像又胖了。
「田叔還挺會養貓的。」陸承安小聲感嘆,他機警地朝後面看了眼,沒有危險存在,又迅速撓撓小貓的下巴,站起來繼續向前跑,「我還有正事兒呢,等我回來跟你玩,別追我。我要幹的事兒不適合你看,少兒不宜!」
人類一走,『陸承安』把下巴全放陸承安手上的重量得不到支撐,朝旁邊栽了下,尷尬晃晃腦袋作無事發生。它下意識往前攆兩步,聽到這話逐漸頓住四隻腳,玩自己的尾巴去了。
陸承安根本來不及欣賞『陸承安』的智障動作,總覺得後面要有人追來,不由自主地心慌。
景尚不喜歡陸承安,但他是個A l p h a,是不會允許自己看上的玩具和別人滾在一起的。這是在挑釁他的威嚴,要是被抓到陸承安覺得他真會被弄死。
說不定景尚能一槍崩了他。
速戰速決。
速戰速決......
學校到了。
老師的辦公樓可以住,如果第二天有自己的課,顧聞平常不喜歡回家,直接在辦公室裡面的那間臥室睡覺。
陸承安記得顧聞所有的課程安排。明天——是今天了,時鐘在十分鐘前過了12點。
今天周三,中午第二節是顧聞的課,他肯定在學校里睡。
「噹噹當、噹噹當。」
陸承安不敢表現得太急,要是敲門聲過大,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顧聞睡覺輕,這點輕微的動靜足夠他醒來穿衣開門。
「學長......」陸承安雙手放在嘴邊擴成喇叭狀,用氣聲的最大音量說話,「學長是我呀。你開門,我有話對你說。」
裡面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幾乎半個月了,陸承安沒能和顧聞認真地說上一句話。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被景尚全方位地盯著找不到時間空隙。
在醫院被迫給景尚做陪床的那八天,他該用手機給顧聞發消息,關心一下他怎麼樣。但景尚讓田辛給他買新手機還給他辦新號碼,他不記得顧聞手機號,有心無力干著急。
今天午夜的月光散發著淡淡的銀白色,整個世界都因此覆蓋上一層虛幻的薄紗。
陸承安背對月亮,對著一扇靜悄悄地、沒有發出哪怕一絲一毫動靜的房門說話。
慢聲細語、柔情蜜意。是景尚從未有幸聽到過的。
「學長,是我——陸承安來了呀。你為什麼不給我開門,生我的氣了嗎?這些天我不是故意不跟你用手機聯繫的。對不起學長......」陸承安用剪得圓潤整齊的指甲輕輕撓門,貓兒般溫順。他知道最近是自己過分,不該用黏著景尚的方式讓顧聞不高興。明知大禍臨頭,陰溝里即將翻船的陸承安真的知道錯了。
他繼續用氣音焦急地哄著裡面可能傷了心的年長者:「我有話跟你說學長......我把你放在心尖上,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學長。好多人喜歡你啊,我也不例外我也喜歡你。你好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