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本性不複雜,它的劣性可能就是吃草,急了的時候是咬人。但人性是複雜的,如果它用在人的身上......」
「哦天吶我不敢想像......」
愛者將極端愛。
恨者將極端恨。
禁慾者將戒絕。
喜欲者將糜淫。
野心者將僭越。
好戰者將虐殺。
上位者將不惜一切代價獨攬大權,藐視人命,罔顧生死。
......
複雜的人性感情都變質。
變得極端又扭曲。
陸承安倒吸一口涼氣,又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緊接著眼圈一點點地變紅。他堪稱殘忍地開口說道:「你說得對。那確實是沒辦法想像的事。」
「我爸是個很噁心的人,跟你講他的事跡我都嫌髒自己的嘴巴,所以我用槍殺了他。我爸爸是個很穢盪的人,我說我討厭他我恨他......他在醫院自殺了。」
「萊恩博士,他們的基因鏈後天變異,重複螺旋,變成沒辦法自控的怪物!」
最後他幾乎是喊出來的,眼睛已經血紅一片。罪魁禍首就在眼前,陸承安握緊拳頭,用出九牛二虎的自制力才沒有把它們砸在萊恩臉上。
可他的理智猝然崩斷,這一刻陸承安也仿佛接種過可怕的基因劑,「憤怒」這個很多人都沒辦法控制的劣性情緒燒灼他,令他口無遮攔地狂聲喊道:「你為了救一個人,想害死整個星際聯盟!景慈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嗎?!你憑什麼啊?!」
萊恩整個人猛地一激靈,倉惶地辯解道:「這種殘次品我第一時間就銷毀了的!我不僅把兔子殺掉,還把它燒成灰,剩下的幾支藥劑我全部都以最乾淨的方式銷毀殆盡。不是我......」
他爭辯得很有底氣,可在說到「不是我」的時候在發顫。
試圖毀滅人類的罪名,最起碼是毀掉星際聯盟所有Alpha軍人的罪名,他怎麼敢承擔呢。
萊恩更急切道:「而且那時候、那時候我還在帝國聯盟。我在帝國聯盟做實驗啊,在那之前我從來沒有來過星際聯盟,已經被銷毀的殘次品基因劑又怎麼可能流落到星際聯盟呢。」
是啊,從未踏足過星際聯盟的萊恩博士的基因藥劑,是如何來到星際聯盟,又是如何出現在軍隊,供Alpha們接種呢。
牢房裡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中,陸承安的理智漸漸回歸。
他彎腰,撿起剛才被他砸在地上的厚厚的醫學書籍。
封皮出現褶皺,像道醜陋傷疤,撫不平了。
兩個人好幾天沒說話,都仿佛拿對方當空氣。
獄警完全不知道那天下午到底發生過什麼,等偷懶的他們趕到時,倆人已經吵完休戰。
本來以為能看上一場戲,畢竟陸承安和萊恩拌嘴打架互罵小不死老不死的時候挺好玩兒的。
但那天他們只是匆匆看一眼便知,這次他們沒有玩鬧,是認真地冷戰。
沒個十天半月絕對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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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承安覺得自己那通脾氣發的實在沒有道理。藥劑雖然是萊恩研發的,但他們在談及牧寒雲時,萊恩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口中好像是個好人、還有大將風範的牧寒雲,已經變成一個不近人情且視生命為草芥的暴君。
他只是想救景慈,不想讓他年紀輕輕就死掉,也第一時間把那種殘次品基因劑全部銷毀了。
思來想去,陸承安深切意識到,責怪萊恩確實沒道理。
而且......陸承安需要他。
所以他拿著書,語氣生硬地指著一個晦澀的專業術語問萊恩是什麼意思,權當道歉和好。
如果萊恩不順著台階下來他就跟這個老不死的打架。
沒想到萊恩不止順坡下驢地接受和好,在陸承安持書靠近他時,他就哇地張嘴大哭起來,嗥天搶地喊道:「啊——我以為你再也不跟我說話了呢!嚇死我了好可怕啊。」
陸承安:「......」
陸承安忍著脾氣,咬著牙一字一頓:「景叔叔打過你沒?」
「打過。」萊恩哭道。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