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慈......請殺了我。」
話音未落,景慈驀然低泣。
「......」
「景慈,請殺了我。」牧寒雲已經將它翻來覆去地在舌尖上說過25年。
之前的每天早晨,睜眼醒來後,牧寒雲對景慈說的第一句是關於愛,第二句是關於請殺我。
它就是一個約定、開關。如今這天終於降臨,景慈沒有感到意外,牧寒雲從頭至尾都沒有過求生本能,放棄得堅決且徹底。
貫穿他心臟的孔洞流出更多的血,他的瞳孔逐漸渙散。
視線徹底變得黑暗之前,牧寒雲定定地看著頭頂之上的景慈的面容。
他已經說不出話,但柔和的神情仿佛在傾訴滿腔愛意。
他的眼睛在訴說:「如果我註定要死,我只希望死在你的手裡。誰都不能、從你手中奪走我只想留給你的生命。」
「請滿足我,我勢均力敵的愛人。」
......
正值夏日。
暑熱。
牧寒雲死於景慈之手。
終年67歲。
第86章
前線戰況慘烈, 被牧寒雲擊中心臟的陸景身份揭露,原來是景尚啊。
他再一次被帝國聯盟俘虜。
有目擊者軍官說,當時牧寒雲那一槍絕對能要景尚性命。那可是心臟,人體最重要的臟器之一。不知道帝國聯盟把已經沒有生命體徵的景尚俘虜回去幹嘛。
萬萬沒想到他是真命大。
「心臟」被子彈洞穿, 他不僅沒死。還又跑了。
帝國聯盟的元帥景慈於前線射殺星際聯盟的元帥牧寒雲, 這一經典戰役已過半月, 但引起的風波在兩個國家絲毫沒有減弱。
人們討論的熱情愈發高漲。
牧寒雲的屍體,星際聯盟沒有搶過來。他戎馬一生,犧牲後卻未在自己從入伍至效忠到死的國家入土為安。
他被景慈高調地抱起來走進機甲, 以那道清癯的背影告訴星際聯盟的廢物。為他們捐軀的牧元帥生是他的伴侶, 死是他的鬼魂。
帝國聯盟的某處陵園深處埋葬著牧寒雲, 景慈整日整日地待在這兒。他原先健康的臉色肉眼可見地瘦削下去, 下巴尖尖的。
跟隨的田辛面如死灰,眼淚已經默默地淌半個月。
「元帥,」身後響起一道輕之又輕的腳步聲, 廖禹用悔恨慍怒,但顧忌著景慈心情又不敢太明顯的咬牙聲音說, 「抱歉, 景尚剛才逃跑......」
「滾, 別煩我。」
廖禹悄悄地握緊拳頭, 面上永遠帶著羞辱感。他怎麼來的怎麼退回去:「......是。」
景慈頭也不回地啞聲:「你也走。」
被趕的田辛這些天哭得眼睛通紅, 最後他深深地看一眼由黑色花崗岩製成的、屬於牧寒雲的冰冷墓碑,轉身朝陵園外面走。
酷暑的熱風難以忍受,卻不受阻礙地將星際聯盟的一些消息吹過來。田辛聽說程菲白從少將連升兩級擔任上將重任。
30年來由牧寒雲直接指揮的第一Alpha軍隊公然抗命。
程菲白身為新任上將,拒絕岑孟以軍令要求他們接種能使信息素分化等級成倍加強的基因藥劑。她像座巍峨的山,不卑不亢地面對岑孟說:「實在抱歉啊岑孟將軍,我的長官是牧元帥。」
岑孟說:「他死了。」
程菲白眼睛一紅, 後竟然惡劣的一笑,說道:「那就煩請您派兵把他從帝國聯盟搶回來,然後讓他的屍體活過來,再讓他對我下達軍令吧。」
「否則我們恕難從命!」
一個剛升任的上將,岑孟根本不放在眼裡。他是星際聯盟的將軍,牧寒雲都得聽他的。
如果不是牧寒雲死在景慈手裡,等回來他也不可能活命。
岑孟已經看清此人真面目。
大約27年前,牧寒雲接種藥劑後很有自己的一套做派。他不允許由自己直接帶領指揮的軍兵接種藥劑。
岑孟當他是藥劑反應,導致基因鏈螺旋變異後才變得藐視軍規。暫且包容。這些年牧寒雲沒少為星際聯盟做貢獻,僅憑他俘虜景慈,讓帝國聯盟失去人形武器,他便是顆好棋。
但景慈身在星際聯盟30年從未被研究過,牧寒雲護他護得相當緊。不過只要人在這兒就沒關係,其他無可厚非。
可景慈跑了。
近一年來的前線戰爭,牧寒雲雖說沒輸過,但也沒有贏過。
不止如此,他仿佛算到自己大限將至,竟不做任何請示,敢私自任命程菲白為上將。
看來是他早已背叛了星際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