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他沒辦法將走空路的噩夢從每天晚上的腦子裡驅散。
林木木已在國外畢業,目前在國內上研究生。
牢房北邊的牆角,放著他送過來的、幾乎快有一個成年男人那麼高的醫學文獻,供陸承安參考寫論文。
陸承安的論文是以「基因藥劑」命題,但就像他和萊恩老師毫無進展的實驗,他對這個論文也感到無望,沒有任何能切入的地方。
半個月前,一個四年沒見過的人過來探監陸承安。
他自得地告訴陸承安說自己要去軍隊了,被第一Alpha軍隊的程菲白直接招走的,以後會和景尚做戰友。
自「基因藥劑」的醜聞曝光後,人們對星際聯盟官方的信任大打折扣。
除第一Alpha軍隊,其餘六支的Alpha軍隊,已經連續三年沒有招到過一個軍兵。
可第一Alpha軍隊不同,他曾被牧寒雲庇佑,如今又有程菲白鎮守。
景慈也說過,只要星際聯盟的上將是程菲白小姑娘,他就可以手下留情。
威脅依然持續生效。
沒人敢給他們基因藥劑。
半個月來,陸承安腦子裡排除實驗,就是江端那張向他炫耀自己要去軍隊的嘴臉。
他用一種下作的眼神盯著陸承安,毫不掩飾愉悅說:「我早就說過的小垃圾,上次的事兒沒完。現在你還沒出來,等你出來我們再說。」
「我來是想告訴你,等我和景尚做了戰友,我就對他使絆子讓他死在前線戰場上。」
「你說好不好啊小垃圾?」
陸承安殺陸霖琪是走投無路逼不得已,可當時看著江端那張臉,他再次動了殺心。
這次不是被逼的。
「......想殺人。」窗外的雪花漸大,陸承安低聲喃喃道。
此時,第一Alpha軍隊。
前線無戰火。
身為中將的景尚在大雪紛飛中帶士兵訓練,表情堅毅,五官凜冽。面部線條生硬,仿佛比當下的天都冷。
近日新來的一個士兵火速和其他人打好關係,出手闊綽,人緣良好。他毫不見外地和其他軍兵說自己跟景尚中將是髮小,日後定能蒸蒸日上。
只不過他剛入伍,景尚中將又太繁忙,他們沒辦法聚一聚。
關於他和景尚的關係,無人不羨慕。昨天醉酒,江端更是口無遮攔地說道,景尚的男朋友在監獄,而他幾年前還差點兒和他男朋友睡覺呢。
可惜,沒睡成。
他夸陸承安是個極品,做夢都想得到他......翌日酒醒江端在頭痛中反應過來昨天他把話說得太多了,有點後悔。但他一個小小的新兵蛋子又見不到大名鼎鼎的景尚中將,沒必要後悔。
這麼一想,他便撇撇嘴,再微一聳肩,不再在乎。
沒想到今天景尚召集所有人訓練,特別強調新兵全部到場。
當景尚站到江端面前,定定地看著他時。江端只覺被一股極其陰冷的恐懼攫住,呼吸霎屏。
隨後想到景尚又不知道他和陸承安曾發生過什麼,怕個屁。
「誰招你進來的?」景尚語氣平靜地問道。
這明顯是好友間的問候,江端當即喜逐顏開:「景少——不是,中將!好久不見,我是被程菲白上將招來的。」
許多雙眼睛在紛飛的白雪裡往這邊瞧,眼神無一不是歆羨。
能和景尚扯上關係,往後肯定會平步青雲吧。
「嗯。」景尚微頷首,從口袋裡掏出白色手套,緩緩地戴到手上,說道,「好久不見。」
沒人能看出他在想什麼。
只有景尚自己知道,陸承安曾被江端在探監室壓進身下、試圖強迫,陸承安反抗,陸承安被掰斷左手中指......這些畫面在這一刻就像初次親眼目睹時清晰。
它們已經折磨景尚四年多。
聽到景尚回應好久不見,江端更高興。在所有人羨慕的目光里他把自己當作被萬眾矚目的焦點,揚聲問景尚過得怎麼樣。
景尚未接話,只說:「半小時後我會親自向程上將請罪。」
江端笑意微斂:「什麼?」
景尚右手摸向後腰,拔出槍後上膛,一氣呵成的動作的最後一步是將槍口抵住江端眉心。
沒有半句廢話。
「砰——!」
子彈貫穿江端眉心,鮮血流淌出來。他眼裡最後的神采是不可思議的疑竇與對死亡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