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希懷了賀晏的孩子。
前些日子,昭明姬還喝了她孩子的滿月酒。
滿月酒宴上,向希抱著孩子見客,笑盈盈地跟每一位來客打招呼。她真的越來越漂亮,皮膚嫩得能掐出水來,白皙紅潤,清麗動人,步伐輕盈,每根髮絲都恍若散發著柔和的微光,一看便知她被濃濃的愛意包圍。
向希和賀晏上台致辭,所有人在台下翹首以盼。
昭明姬抬眼,餘光瞥到右邊某處,忽然愣住了。
霍宗年。
向希的小叔。
這位年近四十歲的男人,依舊單身。筆挺的黑色大衣,西裝材質泛著高級的光澤,從領帶到手錶到皮鞋,連配飾都佩戴得完整。身形優越,宴會廳的淡淡光芒灑在他高挺的鼻骨上,是一道沉默冰冷的側影,滿身貴氣。
他安靜地望著台上那一對光芒萬丈的璧人。
滿廳的光鮮幸福,耀眼明亮。只有他,像一座靜止的黑白雕塑。
一如昭明姬深刻記憶那般的氣質。
昭明姬眼睫微動,也不出聲打擾,慢慢將視線流連到台上。
向希始終未看到霍宗年的到來。
她的眼中盛滿了她的丈夫和孩子,笑語嫣然。
很快,霍宗年似乎察覺到了昭明姬的視線,側臉望了過來。
四目對視,很短暫下意識的一瞬,他極快地調整好了微表情。
昭明姬猶豫了下,走前兩步:
「我聽希希說,你不會過來。」
霍宗年垂下眸,一言不發。修長的手伸入西裝內袋,拿出一張薄薄的紅包,約莫是支票。他朝昭明姬頷首,略略後撤步,將紅包紳士而疏離地遞給她。
「拜託了。」
平穩低沉的三個字,輕描淡寫,淡而克制,讓人捕捉不到多餘的情緒。
就連昭明姬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好接過紅包。
霍宗年邁開腿,不急不緩地掠過她,徒留空氣中一股淡淡潔淨的木質味,冷調清冽。
高挺的背影漸行漸遠,始終從容。
那天晚上,昭明姬把紅包給了向希。
「你小叔給你的。」
向希微怔了怔:「他今天來了?」
「嗯。」
沉默片刻,向希接過,將紅包和其餘賓客們的紅包放在同一袋手工編織袋裡。過了好一會兒,她垂下長睫,淡淡說:「算了,都過去了。」
算了。
都過去了。
這兩句話徘徊在昭明姬腦海里,揮之不去。
原來人曾經這麼珍惜愛慕的感情,近一整個青春的執著,隨著時間流逝,最終也只會變成一縷輕飄飄的風,散落在人海里,幻化成一顆微不足道的小沙子。
昭明姬心想,
她不想變成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