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冬川放慢自己的腳步,不緊不慢地走在旁邊。
這種要強並不是驕傲過剩。
更像是獨居慣了,把依靠兩個字完全挖出字典。
大概是骨折劇痛的緣故,周築過了很久才察覺到這種縱容。
他轉輪椅時突然開竅,轉頭看向身側監護狀態的傅冬川。
「你會不會覺得我臭要面子?」
「可能會?」傅冬川還在看止痛藥的說明書:「但自我代入一下,我在你這個位置,未必願意被別人推著走。」
周築有一瞬間覺得傅冬川的同理心在閃閃發光。
醫生確認過石膏和用藥情況後,順口問了一句需不需要住院。
周築怔了幾秒,用拐杖試著走了兩步,快速搖頭。
他討厭醫院,不想在這裡逗留。
護士看了他們兩一眼,又問:「你家裡有人照顧?」
「沒有,我一個人住。」周築說:「有拐杖就行了,問題不大。」
話是這麼說。
真用起這個東西,他才發現比想像的還要費勁。
疼痛會牽制全身的靈活反應,讓他變成一塊硬邦邦的木頭。
在停車場裡,傅冬川把輪椅摺疊放進後備箱裡,一眼看到周築卡在副駕駛的門前。
他放下一側拐杖會失去身體平衡,不放又會卡著進不去。
「別動。」
男人把人攔腰一托,動作流暢地塞進副駕駛里。
兩扇車門相繼關好,汽車再度發動,周築小聲說:「謝謝你。」
傅冬川看他一眼,繼續開車。
「我長這麼大還沒有被抱過。」周築說:「親媽除外。」
他回家路上冷不丁被撞到骨折,老混蛋還肇事逃逸,內心沒破防才怪。
又氣又惱,又有種很難表達的委屈。
至少在剛才,被擁抱的那一刻,周築能汲取到幾分安慰。
哪怕是功能性的,沒有任何私人感情的一個抱抱。
他可太需要這個了,只是嘴硬不說而已。
汽車在夜幕下從醫院駛向派出所,兩人再度安靜無言。
周築記掛著今晚要發的片子,心知自己絕對會晚發,而且還會被粉絲念叨著越來越鴿。
他其實不太在意自己能不能洗澡,要多久才能順利行走。
病假象徵性請一天,因為今晚要熬夜剪片發片,明天睡覺緩緩。
後天大概就是拄拐上班去了,估計還可以跟比格來幾個地獄笑話。
他想得出神,沒發現汽車已經回到小區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