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面露為難,眼前的公子一看也是富貴人家,樓下魚龍混雜,大約是不適合這位公子的。
「不用麻煩,既然沒有包間,我下樓也是一樣的。」
蘇珏掃了一眼二樓,確實是賓客滿座,他也不想為難掌柜的,轉身就要下樓。
「掌柜的,讓這位公子同我一起吧。」
就在蘇珏轉身之時,宗政初策開口叫住了他們。
蘇珏循著聲音朝宗政初策看去,只見說話之人錦衣華服,面容略微憔悴,身形瘦削,周身的氣質絕不是等閒之輩。
況且,他在臨江城從未見過此人。
但此人的面容有些面熟,他似乎在哪裡見過。
這還真不知是何方神聖了。
掌柜的見蘇珏不發一言,以為有什麼惹惱了他,正心裡暗恨,「這位公子,您看,要不……」
「這位公子,今日相見乃是有緣,如若不介意,就當交個朋友。」
未等掌柜的說完,宗政初策搶先開口,他低沉的聲音沖淡了蘇珏的思緒,蘇珏朝著宗政初策淡然一笑,應答的爽快。
「公子,碧螺春好了。」
小二極有眼色的跟著掌柜的離開,那包間中就只剩下蘇珏和宗政初策。
二人各自飲著茶,一時無話。
「這位兄台看著不像臨江人士。」
一盞茶飲盡,蘇珏首先開口,他半掀著眸光,心裡不斷揣摩著宗政初策的身份。
「公子好眼力,我是個路過的商人,聽聞臨江富庶,不免多停留了幾日。」
宗政初策放下茶盞,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
「哦……」
蘇珏但笑不語,尋常商人豈會有這樣的氣度,既然人家不願說,他又何必刨根問底,只裝糊塗就是了。
「那公子呢?」
未曾想,宗政初策又問起蘇珏來了。
「不過塵世一閒人罷了。」蘇珏如是說道。
本就是「萍水相逢」,二人說的也不過是些客套話。
「茶也喝的差不多了,多謝這位兄台,我就先告辭了。」
一杯茶已飲盡,蘇珏放下茶盞,打算起身告辭。
「今夜同桌相遇,也是有緣,不如你我二人同游。」
蘇珏剛起身,卻被宗政初策出聲邀請,他不由得微微詫異。
二人不過萍水相逢,實在談不上什麼有緣相游。
「今夜已經叨擾了兄台,我就不打擾兄台的雅興了。」
「小二,結帳!」
蘇珏對著宗政初策微微一笑,然後叫來小二結帳走人。
恰好此時對面新廟前一陣吵鬧,不少人的目光被其吸引。
宗政初策分神看去,原是那群孩童被人趕了出去。
眾人這也才知道,那新廟裡供奉竟是鮮卑的神明。
……
山川異域,風月難同。
正值上元,西楚九州燈火闌珊,但鮮卑境內卻無一絲佳節氣氛。
可頻善奇只是象徵性的宴請了群臣,然後在宮裡擺了一桌家宴。
而家宴之上,也無非是他們父子二人。
「父親,當日您為何要代我上殿?」
即便是滿桌的珍饈,可頻王子卻食不甘味。
「本王救了李明月一家,這不正是我兒想要的嗎?」
面對可頻王子的質問,可頻善奇並不惱怒,反而是和顏悅色的回答解釋。
「父親那樣做,難道不會讓西楚的皇帝更加疑心嗎?」
可頻王子放下刀具,眉頭不曾舒展。
「若西楚的皇帝真心信任,怎會疑心,本王做什麼,其實都要看那位楚雲軒怎麼想。」
可頻善奇親自給他的兒子割了一塊肥美的羊肉,他的這個兒子還是太過單純。
離間西楚的皇帝與李家,豈是他一人能做到的,若非上位者早就疑心深重,他的這點伎倆,哪裡能起到什麼作用。
聽得可頻善奇的回答,可頻王子若有所思。
是啊,他的父親只是連天火焰中微不足道的一簇火苗。
真正燃燒李家的是那位西楚皇帝的疑心。
想到這裡,可頻王子接過那塊羊肉大口吃掉。
罷了,李明月,你們李家未來如何,全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見此,可頻善奇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
夜色下的臨江,波光流影,金粉琉璃,一派繁華之象。
行人滿盈,絲樂縈迴,香菸繚繞,各種叫賣聲不絕於耳。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上元夜景,十里紅妝,滿城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