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江上釣魚,他們收穫頗豐,蘇珏回去時給那孩子取了個名字, 就隨他姓蘇,單名一個元字。
取一元復始,萬象更新之意, 旨在他將重獲新生。
並且經過和鄭剛的一番交談, 蘇珏知曉了山裡的這些兄弟基本都是當年北燕王位浮沉下的可憐人。
剩下的, 也都是被逼無奈的普通百姓, 沒法子才上山來討個活路的。
據鄭剛所說,他早年間是個屠戶,日子雖算不上富足, 但也是小有餘錢。
可好景不長, 北燕動亂,他被抓了壯丁,家裡錢糧也充了軍費,他在軍隊一呆就是三年, 敵人殺了不少,按理說等回朝時高低能得個小官做做。
奈何他沒那個好運氣, 被人頂了功勞不說, 還讓人發配到邊塞服苦役。
邊塞苦寒, 他人微言輕, 吃了不知多少苦, 和他一樣的, 還有許多人。
數九寒天, 得了寒症也無人看顧, 說到底就是等死。
若不是先生救下他們, 他們早就埋骨邊塞了。
後來,他們逃了苦役,又上了山,做了逍遙自在的守山人。
因為先生的照拂,這山上來了越來越多的悽苦之人,他們一同守著這山,偶爾出去替先生做事,沒有不真心拜服先生。
聽完鄭剛的述說,蘇珏心裡沉甸甸地壓著一塊大石頭。
王朝還算安穩時尚有苦命人,若是生逢亂世,只會是更加難過。
「山河表里潼關路。望西都,意踟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臨回去時,蘇珏對著江面吟了此詩,沈爺默默地鋪好筆墨記下他方才所說。
鄭剛大約也是聽懂了,看向蘇珏的眼神越發崇拜。
山里日子一日一日的過著,蘇珏又心血來潮地替他們所在的山巒起了個名字。
浮玉山。
鄭剛等人欣然接受,立馬去刻了個浮玉山的木匾,興致勃勃地掛了起來。
今晨,鄭剛讓人煮了餛飩,蘇元顯然是喜歡的。
因著蘇珏連日來的調教,他已經不再搶食,給多少,吃多少。
至於蘇珏怎麼看出來蘇元喜歡餛飩的,那是因為他吃完下意識又看了蘇珏一眼。
十分簡單的動作,蘇珏瞭然一笑,讓沈爺又給蘇元加了小半碗。
貪多無益,蘇珏向來是極有分寸的。
吃過早飯,蘇珏打算讓沈爺帶著蘇元去後山歷練。
山里寒冷難耐冬天漸漸過去,如今已是開春,融雪早化。
梅花開得漸漸少了,只是幾日的功夫,從迎春花到桃花,浮玉山之上也熱鬧了起來。
不過蘇元總靜靜的跟在蘇珏身後,再多熱鬧,也未曾看進眼底。
是以,今早飯畢,蘇珏依舊讀書下棋,沈爺則是帶著蘇元去了後山。
他放了百十隻鴿子讓蘇元去抓,卻只給他一柱香的時間。
於沈爺而言,蘇元只是他手裡受訓的棋子,而公子需要一個侍衛。
這孩子又資質不錯,僅此而已。
他會替公子將這把刀磨的鋒利些。
蘇元看著那些亂飛的鴿子先是歪了歪頭,然後雙手雙腳同時觸地,做的是野獸狩獵的準備。
見此,沈爺毫不猶豫地對他揚鞭,鞭子正是那日公子馴服他所用的鞭子。
他現在是人,不是野獸。
蘇元吃痛,一臉疑惑地看著沈爺。
「蘇元,站起來,飛身去抓!」沈爺疾言厲色,蘇元眨了眨眼,似是聽懂了。
之後立馬站起身來,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亂飛的鴿子。
接下來,沈爺抱臂靠在岩石上靜靜看著。
一個把好刀需要的是耐性,堅韌,毅力,忠誠,還有足夠的速度與力量。
蘇元還小,還有時間去訓練。
……
春夜月明,暖風不絕。
冀州王府,李元勝立於玲瓏涼亭之中,涼亭下的清泉鯉魚游過,李元勝不時撒下魚食,魚兒爭先恐後,激起的水花如殘玉飛濺。
王妃武思言娉婷立於身後,手中捧著淺灰披風。
雖到了春日,畢竟風大,她剛想給丈夫披上,就聽他問道,「明月還未回來嗎?」
「沒有。」王妃武思言輕嘆了口氣,這孩子似是「變」了許多。
「混帳!」
聽到李明月還未回府,李元勝不由得怒喝一聲,那水中的鯉魚立馬四散開來。
「王爺,何必與孩子置氣。」
然而李元勝對王妃武思言的呼喚置之不理,可見氣得不輕。
王妃武思言也不著急,緩和了語氣又喚,「元勝,你也知道,孩子自有主張。」=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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