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趕緊伸手接住蘇珏,她順手解下蘇珏的腰帶,蘇珏還想推拒,可他渾身沒有力氣,只能讓楚越束了雙手。
「十三……」
楚越跨坐在蘇珏的身上,捧住他的臉,「十三,我回來了……」
然後她虔誠地吻了下去。
春風吹起,落紅千丈。
等蘇珏第二日醒來發現昨夜與安樂相像的女子已不見了蹤影。
他在身側看見一捧新采的海棠花和一枚金色的鳳釵,底下還壓著一紙書信。
上面寫了兩個疏朗清秀的字:等我。
蘇珏披著外衣,反覆端詳著那枚鳳釵,後知後覺地發現他這是讓人睡了就跑?
嘖,也是奇了。
但那女子真的不是安樂嗎?
……
日夜輪轉,從不停歇。
冀州王府,風華新苑。
李書珩看著手中的密信,思慮沉沉。
大體內容他都已知悉,按理說早該丟開了去。
可唯有一件事,叫他始終在意。
西楚這潭水,終究開始混了。
他們的時機或許很快就會到來。
而那位蘇先生,他們也要去見一見。
……
春夏之交是個宜人的時節。
連綿的細雨潮濕與夏意喧熱攪和在一起,叫人無端覺得舒服。
雖說那日太過驚世駭俗,但十二樓將此事壓了下去。
軍營那邊也沒什麼動靜,誰也不知楚越的真實身份。
唯一的大事就是當今陛下即將在六月初一駕臨臨江的行宮。
本應奔赴長安的劉將軍中途返回,奉旨駐守臨江。
蘇珏今日忙裡偷閒,閒讀些消遣的文字。
其實翻來覆去,他常讀的書也就是那麼幾本。
今日是韓聞瑾送他的《遊行記》,蘇珏素來喜愛此書文風平實端正,內容翔實有趣,常看常新。
但今日他卻難得地從文字中散了心神。
注意力不自覺游移到院外。
那日的經歷是一場夢嗎?
他的安樂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可夢醒之後,只有那一捧海棠花和一枚鳳釵。
剩下的什麼都沒有。
但那夜的纏綿觸感他還記得,這不斷地提醒著他,這不是夢。
心神恍惚之間,蘇珏聽見季大夫和許攸的交談聲,也聽見沈爺是如何哄小蘇元的,「哎,小蘇元,你的哥哥此時有事,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出去,給哥哥帶吃的。」
風聲呼嘯,送來少年人的笑語歡言。
然後傳來了大門移動的聲音。
今日有客,倒是稀奇。
「二公子,請,公子就在裡面。」
二公子?
沈爺的稱呼讓蘇珏心頭一動,是二公子李明月嗎?
難道他們已經有了決定?
但為何不是李書珩?
蘇珏從書卷中抬起頭,並收起註解到一半的《遊行記》準備起身相迎。
露落園前,李明月款步而來。
蘇珏一開門就見他一身淡色常服,整個人被臨江氤氳的水色浸潤的清輝無雙。
更似天上高懸的銀月,如今映照到無邊水色中,可望而不可及。
「蘇公子,許久不見。」
李明月斂容同蘇珏見禮,蘇珏回之以禮。
互相見禮後,二人掀開衣服下擺跪坐下來,李明月就從懷中取出一冊頁角已泛黃的書卷,小心地攤開在書案上,紙張有些發脆,隨著李明月動作發出了「嘩啦」的響聲。
「我對這一篇策論不太明白,兄長讓我來向蘇公子求教。」
聽此言,蘇珏心生詫異,王府里什麼文人沒有,非要千里迢迢地到雍州求指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於是蘇珏探過頭來,認真閱讀起了已有些褪色的文字。
那發黃的紙頁上,不多的空白蒼勁有力的字跡的註解密密麻麻填滿。
蘇珏略一思索,應當是冀州王李元勝的手筆。
「這是家中舊書,父親少年時曾讀過。」
蘇珏點點頭,他猜的沒錯。
「後來,長姐也看過,只是沒有批註。」
或許是提及了去世的坤寧郡主,李明月神色顯出一分沉痛三分悵然。
也不知此生他們一家還能不能團聚。
不過,只是一瞬,李明月就斂了悲容,然後指著書冊上的一句話問道,「公子,此句何解?」
蘇珏掃了一眼書冊,面色如常,心中卻是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