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臘月二十九,大雪。
太子被罰去邊關守城,太傅楊丞相與劉將軍也一同前往。
楚雲軒竟是連除夕也不讓太子在行宮過。
實在教人唏噓。
……
臘月已近,除夕將至。
就在除夕前幾日,十二樓上下又是打糕蒸饃,又是掃陳洗衣,實在是無比辛勞。
好不容易到了除夕這日,卻也不算輕鬆,除了貼新畫新春聯,還要準備祭祖的事宜和年夜飯的菜色。
林宸寫的一對桃符早已端正掛好了,小蘇元抱著一桶糨糊到處爬高走低,將喜氣洋洋的紅色窗花貼的到處都是。
季大夫依舊沒個正型,站在院中對小蘇元的活計指手畫腳,不是說人家春聯貼反了就是說窗花貼歪了。
小蘇元氣不過下來想跟他吵,可又吵不贏。
只能大眼瞪小眼,小蘇元又被他抹了一臉窗花上的紅色染料,最後不高興地衝進屋裡找蘇珏去告狀。
小蘇元氣鼓鼓地頂著一張花臉進來時,蘇珏正坐在窗下,無聊地翻看一本小說話本。
講的不過是才子佳人的風花雪月,沒意思的緊。
他有些心不在焉,楚越今日要去行宮與宗室之人一同參宴,怕是過了子時才能回來。
「小蘇元臉上是被季爺爺弄上的染料嗎?」
小蘇元用力點頭:「哥哥,季爺爺,壞!」
蘇珏莞爾,「快過來,讓哥哥給你擦一擦。」
給小蘇元用手巾擦了臉,又餵了幾塊平常不許他多吃的糕點,蘇珏這才帶著小蘇元在廊下閒逛。
彼時,季大夫被福嬸拉進廚房幫忙,累得氣喘吁吁。
他好不容易出來喘口氣,卻見蘇珏和小蘇元這一大一小居然在廊下靠著火盆看猴戲似的看他幹活。
「嘿,臭小子!你們兩個沒良心的就坐那兒什麼也不干?」
他上前幾步,「還敢當著我的面吃烤橘子!」
小蘇元避開季大夫搶橘子的手:「哼,不給你。」
「好你個小蘇元,不怕我給你吃黃連了……」
「哥哥……」小蘇元往蘇珏身後縮了縮。
福嬸洪亮的聲音適時在廚房裡響起來:
「季大夫,您的肘子到底還吃不吃了?」
「吃,肯定吃啊!給許攸那小子也做一個!」
「對了,學堂那邊也會來人!」
「季大夫,沈爺已經去接她們了!」
眾人一陣忙碌,等祭完祖後天已黑透,城中也開始陸續有煙火升空。
十二樓自是也不例外,又因著今年多了個愛玩愛鬧的小蘇元,沈爺前幾天就備好了成箱的各色煙火。
第一個,也是最大的煙火自然還是由青蓮先生來放。
她燃著引信後退到門廊下,看煙花筒中噴出耀眼火光,隨著一聲沉悶的爆裂聲響,煙火曳著閃亮的長尾升空,炸成五光十色的火雨,又像瀑布般垂落下來。
眾人歡呼雀躍,紛紛擠去院子裡放煙火。
蘇珏無奈搖頭,倚在廊下,偏偏又想起楚越來。
宮裡規矩繁多,祭禮和年宴都是重中之重,楚雲軒又信奉長生,規矩是只增不減。
楚越本來還要蘇珏也陪他一同在行宮宴飲守歲,可蘇珏卻道:「我非皇室宗親,又出身頗有爭議,若真去到陛下家宴上與各位宗室親貴一同守歲,指不定要被朝中坊間議論成什麼樣子……更何況十二樓的大家都盼著我回去過年呢。」
說罷看見楚越滿臉委屈的樣子,不禁捏捏他的手指:「就算我去到宮宴上,一舉一動都要守規矩,又不能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不嫌拘束我還覺得不自在呢,我們來日方長……」
楚越神色稍和,瞥他一眼:「對,來日方長,過了除夕的子時,我爭取回來,好不好?」
蘇珏含笑點頭。
——也不知道此時此刻楚越在宮宴上又是何等情形。
蘇珏想到她那委屈的神情,心想明年除夕乾脆遂她的願好了。
「臭小子,此夜此時還在掛牽著郡主呢,還真是上了心了。」
他思考得入了神,連面前什麼時候多了個季大夫也不知道,對方突然出聲,倒嚇了他一跳。
又發現自己心思被人撞破,一時羞赧,平復了幾息才道:「季大夫,我……」
「臭小子,別說你沒有啊!」
季大夫的眼神里寫滿了「你就裝吧。」
「咳咳……」蘇珏假裝低頭咳了兩聲。
「其實,郡主這姑娘是挺好的,對你也不錯,你喜歡也是正常的。」
季大夫自顧自地說著,蘇珏已是滿臉羞紅。
見蘇珏頗有些扭捏和不自在,季大夫便不再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