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夫,我沒有病,也不是在硬撐……」
蘇珏半歪在軟枕上,看著昏幽幽的燭光,炯炯地睜著雙眼,氣弱聲微地說道:「我是心驚……」
說著他右手搭在胸口上,顫抖得愈發劇烈:「季大夫,您知道嗎,他太難捉摸,喜怒無常……」
季大夫聽著這似夢囈似真切的話,覺得汗毛根直炸,快步去閉了窗戶。
「臭小子,別瞎想,好好歇著。」
「季大夫,您放心,我肯定好好歇著。」
蘇珏此時覺得心跳得厲害,額前的青筋都脹了老高,無可奈何地一笑,又道:「要有什麼緊急的事……」
沒等他把話說完,季大夫立馬出言打斷,「不管有什麼緊要的事都不勞你操心,自有先生替你處理。」
「是,我明白。」
蘇珏顯得很是慵懶無力,思路卻依然明晰,他心裡還惦記著白日裡發生的事。
「季大夫,那個賣菜的女人我總覺得不放心,一位母親怎麼會認錯自己的孩子?孩子又怎麼可能不認自己的母親?況且我看那孩子分明認識她。」
拖著沉重的步履,蘇珏回了寢閣之中。
因他沒有睡,滿院子的侍從都在亮如白晝的燈下垂手等候。
季大夫小心攙著他進來,眾人見蘇珏臉上並無慘白之色,才略覺放心。
蘇珏除掉外衣裳,季大夫扶著他坐了主座上。
季大夫給食盒子打開,一樣一樣把菜排布在桌子上,幾大碗湯藥還冒著騰騰熱氣,被擱在了最前面。
「唉……quot
好半天,蘇珏才深長嘆息一聲,注目著燭火,眼中熠熠閃著光,卻沒有說話。
季大夫在他面前放下碗筷:「臭小子,你心裡的鬱氣太重了,說說話興許會好些的。」
「季大夫,我知道,但我無話可說……」
蘇珏垂了一下眼瞼,又睜開了眼,「特別是那夜面對著那個高高在上的衣冠禽獸和血流成河,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其實擺在他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一條是隨波逐流,一條是自討苦吃頭破血流。
他本就來自另一個時空,透過夢中的時光長河,才能看到新元紀那個人人平等的中華盛世。
所以他始終無法混跡在芸芸眾生里,在封建統治者的頤指氣使中隨波逐流,他只好顛沛流離,自討苦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況且世間疾苦何其多,他早就經歷了大半……
季大夫當然知道蘇珏口中的「衣冠禽獸」指的是誰,他頓了一頓才緩過氣來。
「臭小子慎言,小心隔牆有耳。」
「他是天子,卻不是人。」
蘇珏毫不在意,繼續慢吞吞帶著幽咽的嗓音說道,「他沒有半點人倫……」
季大夫沉默不語。
「雨還沒有停啊。」
蘇珏看著窗外,心生感慨。
此刻窗外一片廣袤的白茅,枯萎的長葉帶著霜一樣的雨粒在風中波動不定,在灰暗的檐下搖動著墜落下來。
蘇珏收回目光,在季大夫的監督下將湯藥一飲而盡。
季大夫則是替他布菜。
蘇珏剛吃了幾口,門外便有侍從稟報的聲音。
「公子,楊丞相想與您一見。」
「楊丞相?」蘇珏放下銀筷,面露驚詫。
隨即又心下瞭然,「快請楊丞相進來。」
「是,公子。」
……
因為那日在殿前同跪,楊蘭芝接連幾日來十二樓拜訪蘇珏。
雖然惹得流言紛紛,但楊蘭芝卻不甚在意。
之前他與蘇珏相交不深,只知道對方學問甚好,春闈辯論時寫的《北燕亡國論》尤為驚艷。
如今經歷了這麼一遭,他心裡隱隱將蘇珏劃為同類人。
至於坊間的種種傳言,他並不放在心上。
又是一夜夜談之後,楊蘭芝極力邀請蘇珏去郊外散心。
蘇珏也欣然應允。
二人一起上了楊蘭芝的馬車。
馬車行至半路,不知哪裡出來的柳氏攔住了楊蘭芝的馬車,口口聲聲喊冤。
「丞相大人明鑑!請還民婦一個公道!」
「十二樓拐賣孩童,逼良為娼,人神共憤!」
「還請丞相大人為我們百姓做主!」
因為柳氏的驟然出現,駕車的馬匹受了驚嚇,幸好駕車的車夫經驗老道,這才沒讓柳氏命喪當場。=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27_b/bjZm3.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