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地的時間好像過得很慢,
蘇珏下了學,收拾好了書本與許攸一起向侍中府走去。
一路上,有裊裊炊煙自屋頂飄出,孩童追逐嬉戲,偶有微風拂過,吹起他鬢角的碎發。
恍然間,倒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樣子。
「今日學生們表現的倒是不錯。」許攸笑著與人打了招呼,回想起學堂里的求知若渴,他的心情也莫名好了起來。
「孺子可教也。」蘇珏如此評價道。
然而他們的好心情還沒有維持多久便被一隊人馬攔住了去路。
「蘇珏先生,太子殿下有請。」
第140章 偶遇太子
「蘇珏先生, 太子殿下有請。」
說話之人禁軍打扮,他話音剛落,身後便閃出一座車架。
許攸見狀忙上前行禮, 雖不能過多言語,但仍要保持相應的禮數。
蘇珏一把拉住許攸的腕子,急匆匆道:「許大夫, 咱們快回去吧, 晚了阿越該念叨了。」
誰知他這話剛說完, 車架上的帘子就被人掀開, 裡面閃出的正是太子金景琛。
只見金景琛抱著臂低笑了一聲,不緊不慢的衝著蘇珏的背影道:「蘇珏先生,侍中府與本宮的宅邸都在一個方向, 既是順路, 不如捎帶先生一程?」
蘇珏嘴角抽搐,透露出些許冷笑的意味,轉身又換上了恭敬的笑臉:「太子殿下仁厚,草民不敢逾矩。」
只是他本以為, 太子金景琛會有些分寸,不會當街失禮, 誰知道太子金景琛陰惻惻的一笑, 就拉著他上了馬車, 自己卻下車上了馬。
長街上馬車緩緩行駛, 轎檐上的流蘇搖曳, 鈴鐺清脆悅耳的鳴響, 馬車後浩浩蕩蕩的跟隨著黑壓壓兩縱隊的禁軍, 身著銀甲, 腰掛佩刀, 兵刃與鎧甲的碰撞摩擦在深夜裡尤其明顯,而太子金景琛騎著紅鬃大馬,與馬車並行。
許攸時不時轉頭瞄上一眼,只覺得壓迫感極高,心裡不由得緊張起來。
蘇珏撩起窗簾一角,觀察著外頭,卻只見那高頭大馬上的背影,他收回手端坐在馬車中,腦子卻沒有一刻休息,不斷的想出脫身的辦法,又不斷的否定,直到馬車抵達侍中的門前,他都沒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他雖與這位太子金景琛沒什麼交集,但阿越卻說過此人的行事手段,此人智計不在他之下,因此他知道尋常手段打發不了太子金景琛。
「太子殿下,侍中府到了。」禁軍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思緒被打斷,蘇珏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待平息了那股煩躁,才彎腰走出車廂,剛一出來,便見太子金景琛站在馬車旁,笑著朝他伸出手。
蘇珏的目光掃過那跪在馬車底下,充當踏腳櫈的禁軍兵卒,勾唇道:「禁軍是王室護衛,豈能委身於蘇某,太子殿下若是想我多活幾日,還是讓人備上下轎梯吧。」
金景琛挑眉笑道:「本宮說先生用得,先生便是用得。」
而蘇珏故作嚴肅道:「若是太子殿下執意如此,便恕臣不敬之罪。」
說罷,他無視那伸出的手掌,縱身一躍跳下馬車,飛揚的髮絲拂過太子金景琛的嘴唇,提著裙擺徑直走上了台階。
太子金景琛轉身注視著他的背影,指腹輕觸那髮絲親吻過的嘴唇,笑意漸深。
許攸向著人躬身行禮,才快步跟上蘇珏,大門緩緩打開,小蘇元從裡面出來高高興興地迎接蘇珏,更有小廝將馬車拉向後門。
未等蘇珏回房,之前的那隊禁軍竟又折返回來。
這一次,他們帶來的是太子的旨意。
旨意的內容言簡意賅,太子愛才惜才,特拔擢蘇珏為鑑查使,鑒查百官,掃除奸佞。
鑒查使?
蘇珏接過旨意心中並不平靜,這旨意來得突然,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可他面上不顯,恭恭敬敬地接了旨,還給了賞錢。
等蘇珏回到房中,一口氣將桌上的茶水全都吃了個乾淨,才平靜下來。
許攸轉身關上房門,撫著心口鬆了口氣道:「這位太子殿下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啊……」
蘇珏冷笑了聲道:「捉摸不透?他是變態,是神經病!」
許攸坐下後問道:「先生,這太子殿下先前與您並不熟悉,怎麼今日如此奇怪?轉眼便提拔先生做什麼鑒查使?」
別是有什麼陰謀吧。
許攸下意識將最後一句話藏在了心裡,不想讓蘇珏徒增心煩。
蘇珏手指摩挲著茶杯邊沿思考,今日他內心紛亂。
現下想起來,倒是有些異常,
想到此處,蘇珏的心底不由自主的浮出了一個相當危險的猜測,這位太子突然對他委以重用,哪裡是什麼愛才惜才。
他們只是需要幾個好用的擋箭牌罷了……
蘇珏沒有再細想下去,索性直接躺平,望著床榻頂上的雕花,深深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