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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這份禮物被悄悄分成兩份送至太子與金元鼎處。

時分,太子派人帶著旨意和一柄他平日裡用的佩劍來到侍中府,算是給了蘇珏生殺予奪的權利。

上任第三天,蘇珏向太子和金將軍要了各地各司的帳冊記錄,連同陶莊幾人一起查驗校對。

上任第四天,蘇珏本應上朝,但他稱病未去,反而是抽出時間回了學堂兩個時辰。

從學堂出來後,蘇珏又讓小蘇元暗中跟著魏施。

午夜時分,小蘇元從窗戶進了蘇珏的房間,將他這一日所見全都畫了下來。

不過短短五日,他便做了許多事,但這還沒完,他還有更多的事還未完成。

……

許是上天也多愁善感起來,乾旱了個把月的西楚又落了雪。

可這雪卻不合時宜。

長安宮城中,也是愁雲密布。

南儀夫人病了,病得很重。

滿地的雪,白紛紛地乾淨的有些過分。

張皇后自長樂宮緩步而出時,天色已經沉沉暗了下來。

細密的雪簌簌而落,而後北風漸起,雪便紛紛揚揚地落下來,映著殿前內侍手中所執的一點燈火飄飄迴旋。

她忽然就想起那年南儀夫人初得幸於陛下的樣子。

那時她大概不過及笄之年,宮宴上一曲劍舞動四方。

舞畢後,南儀夫人盈盈出列,笑意嬌俏,極盡鮮妍:「臣女見過陛下,見過皇后殿下。」

彼時她端正坐於皇后位上,面色肅然無波,只一絲餘光瞥見御座上的人。

彼時,他還是她認定的夫君。

見他眼中笑意漸深,溫言向南儀夫人道:「寡人認得你,你是梁州王送來的美人,是嗎?」

額前垂下的紅寶墜子一晃一晃地,仿佛直扎進她心底,刺得她眼仁生疼,疼得逼出了些水意來。

她不動聲色地微垂雙眼,壓下那一點難以言明的酸澀和苦痛,再抬眸時眸中已又是一潭靜水,語氣亦平和:「姑娘一舞如流風回雪,有驚鴻之態,果然極好。」

桃李出深井,花艷驚上春。

那之後的盛寵,便是宮裡宮外皆知之事了。

她有一瞬的失神,而今,也有十數年了罷。

這一場雪來得急,去得倒也快,第二日晨間時,外間雪已停,日光揚揚漠漠地自覆窗紙間灑進來。

張皇后梳洗畢,喚了夏邑過來來,細細問起南儀夫人的病況。

夏邑垂首回道:「南儀夫人還是昏昏沉沉的,時斷時續地燒,起初還與陛下說上幾句話,後半夜便開始說些胡話……

陛下守了半夜,晨起便上朝去了。」

張皇后略沉吟,便吩咐夏邑取了披風,要去看看南儀夫人。

夏邑低聲勸勸:「皇后殿下,南儀夫人怕是神志不大清了,昨日說了不少犯忌諱的話。

奴婢著,陛下當時臉色都變了……今日外頭又雪路難行,殿下若心裡頭不好受、不願聽那些胡話,便讓哦奴婢帶了補品之類的走一趟罷,回來再向殿下稟明。」

張皇后淡淡道:「既是胡話,有什麼要緊,本宮又怎會在意。」

語畢,張皇后便披上了披風,「況陛下在朝上,本宮既為中宮,嬪御病重,又豈能不露面。」

說罷,張皇后便帶著夏邑出了長樂宮。

一路上,寂靜萬分。

待到了南儀夫人的宮中,從前這座富麗堂皇的殿宇已被藥味浸染。

即便是此時,南儀夫人仍舊端坐在妝檯前,細細描繪著自己的容顏。

「皇后殿下來了,請恕臣妾失禮了。」

南儀夫人一開口,此時她虛弱的身體狀況暴露無遺。

張皇后自然沒有讓她行禮,只是站在她的身後看著。

二人就這樣對坐了片刻,終是南儀夫人自己開口打破了平靜。

「殿下,臣妾現在是不是很難看?」

「不,你還是那麼美,御醫醫術高超,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張皇后說的並不是客套話,她是真心希望南儀夫人可以痊癒的。

況且這人雖病著,可還是美的驚心動魄。

「御醫能醫得了命,卻醫不了心。」

南儀夫人苦笑,又引得咳了幾聲,張皇后立即替她倒了一杯溫水。

「就算是心死,也要活著,不是嗎?」

「人人都道我寵冠六宮,都覺得陛下上最心疼我。

也許只有我這被寵的人,才知陛下的心思深如一汪看不見底的潭水。他寵我,卻從未與我講過知心話他對著我笑,不過因我能疏解他的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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