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珏下了馬,將馬拴在屋前的老柳樹上,他輕輕拍了拍馬背,示意它安靜等候,之後又整了整衣襟,邁步向陶莊的家走去。
剛走到門口,便聽見屋內傳來低沉的咳嗽聲和微弱的呻吟。蘇珏推開門,只見陶莊正坐在床邊,眉頭緊鎖,手中端著一碗湯藥,正小心翼翼地餵給躺在床上的母親。
陶莊的母親面容憔悴,頭髮花白,顯然已是病入膏肓。
她看見蘇珏進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想要起身說話,卻被蘇珏連忙制止。
「陶莊,快扶你母親躺下,不必多禮。」蘇珏的聲音既溫和而有力,又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陶莊有些驚訝,他沒想到蘇珏會親自前來探望。
他連忙將母親扶好躺下,然後起身向蘇珏行禮。
「大人,您怎麼來了?這……」陶莊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惶恐和不安。
蹉跎了大半輩子,他其實有了退出清正堂的想法。
蘇珏自然清楚他的想法,卻只是擺了擺手,示意陶莊坐下。
他環顧四周,只見屋內陳設簡陋,家具破舊,顯然家境貧寒。
再看向床上病重的老婦人,蘇珏心中湧起一股酸楚。
「陶莊,我聽說你母親病重,便過來看看。你身為我的下屬,你的家事便是我的家事。你母親病了,我怎能不來探望?」
蘇珏的話語中充滿著真誠和關懷,聞言,陶莊他低下頭,聲音有些哽咽道:「大人,我……我……」
蘇珏輕輕拍了拍陶莊的肩膀,安慰道:「陶莊,你不必如此。我既然做了這鑒查使,便應以民為本,關心百姓疾苦。你母親病了,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說著,蘇珏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說道:「這是一點心意,你先拿去給你母親治病。若是不夠,再來找我,我那還有一位許大夫,醫術不錯,我讓他過來給你母親瞧病,可好?」
陶莊驚訝地看著桌上的銀子,他一時百感交集,他連忙推辭道:「大人,這……這怎麼行?我不能要您的銀子。」
蘇珏臉色一沉,說道:「陶莊,這錢你應該收下,你母親病重,急需用錢,你若是不收,便是讓她老人家白白受苦。」
陶莊聞言,眼淚奪眶而出,他顫抖著手接過銀子,哽咽道:「大人,我……我謝謝您。」
蘇珏看著陶莊的樣子,心中也有些難過。,他說道:「陶莊,你母親病重,你需得好好照顧她。這幾日你便不必回清正堂了,等你母親病情好轉再說。」
陶莊感激地點了點頭,說道:「大人,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母親,等她病情好轉,我便立即回去當差。」
蘇珏又和陶莊聊了一會兒,詢問了他母親的病情和家中的情況。
他得知陶莊家中還有幾畝薄田,但因連年歉收,生活十分艱難。
蘇珏心中暗自思量,決定要幫陶莊一把。
看來他這個鑒查使是任重而道遠,但他不能在胡地久留,他總要回到中原的……
懷著這般糾結的心情,蘇珏從陶莊家離開,回到府中後他什麼也不想做,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
昏昏沉沉的睡夢裡,蘇珏仿佛又回到了那魂牽夢繞的無名村。
無名村水土豐美、樸實熱鬧,鄰居大嬸爽朗愛笑,小伙子大姑娘也是敦厚天然,就連空中划過的飛鳥,也比長安和胡地的金雀自由許多。
還有,還有家人……
蘇珏情不自禁眼角划過一滴淚,他想回去,也想先生……
先生,世事繁華萬千,但和你說的一樣,到處都是吃人的怪物。
他過得很孤獨。
再次清醒時,已是午夜。
蘇珏望著頭頂的雕花紋樣,意識到自己似乎睡得挺久的。
「現在什麼時辰了?」
他說著欠身坐起,這才發現發冠散落,連衣服都換了。
「十三,你醒了!現在是子時三刻。」
「哦。」蘇珏聞言緩緩躺回去,「阿越,我想回中原……「~」
「十三,你想回中原就回中原……」楚越毫不意外,她知道蘇珏遲早要回去的。
「阿越,謝謝你……」
蘇珏笑了笑,二人一直如此默契,多餘的話實在不必多說。
招財:呵呵,又是狗糧。
……
等到了第二日上朝時,蘇珏一改前日的笑意盈盈,整個人冷冽清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