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鋒猛然穿透宣紙，quot得用你們祖宗祠堂里的香灰來寫。quot
蘇珏話音剛落，楚越突然擊掌，親衛抬進十口包鐵木箱。
箱蓋開啟時，五州使臣瞳孔驟縮——竟是自己轄境內失蹤的賦稅冊！
quot去年徐州水災，朝廷撥的三十萬兩白銀。quot蘇珏抽出本灑金帳冊，quot七成進了鮮卑王庭，兩成孝敬楚雲軒的煉丹方士。quot
他忽然將帳冊投入火盆，烈焰中飛出鎏金灰燼，quot本官可以當這些從未存在過。quot
揚州使臣撲通跪下：quot揚州願臣……quot
quot且慢。quot
蘇珏用火鉗夾起塊烙鐵，quot我要五州城門戌時三刻同時懸掛冀字燈籠，各府庫今晚必須清點造冊。quot烙鐵嗤地按在輿圖豫州位置，quot尤其是豫州官倉底下埋的八千副甲冑——李刺史是想留給元夏，還是冀州？quot
……
子時梆子響起時，楚越正在為蘇珏手腕敷藥。
白日裡他握了太久的烙鐵，掌心燙出猙獰水泡。
quot徐州使臣袖中藏了匕首。quot楚越將藥膏抹在傷口，quot你故意讓他近身？quot
蘇珏望著窗外飄雪：quot他若真敢動手，屏風後的小蘇元就會用神臂弩射穿他的心臟。quot
他突然握住楚越的手，quot事已至此……quot
quot絕境中的賭局要留三條後路。quot
楚越將密信遞給他，quot青州飛騎來報，五州質子車隊已過汜水關。quot
她突然輕笑，quot你給豫州刺史的信中，特意提到其女擅彈《廣陵散》——元夏大單于此刻應該收到密報了。quot
雪夜傳來急促馬蹄聲，陸明在院中高喊：quot五州城頭已掛燈籠！quot
他揚起的信箋上，五個quot臣quot字墨跡未乾，紙角皆染著祠堂香灰。
蘇珏將藥盞剩餘雪參湯潑入雪地：quot該讓世子見見血了。quot
他望向沙盤上向徐州移動的冀州旗，quot告訴王爺，七日後我要在雲龍山看日出。quot
……
紫宸殿的蟠龍金柱映著殘燭，楚雲軒赤腳踩在五州歸附的奏章上。
青州進貢的冰蠶絲帛浸透了硃批，被他用匕首釘在《九州堪輿圖》的冀州方位。刀尖刺破quot鄴城quot二字時，檐角鐵馬突然齊聲作響，驚得中貴人靈均不小心打翻了盛著人丹的琉璃盞。
quot陛下……」
戶部尚書捧著梁州密奏的手在抖，quot平陽侯李明月昨夜去了琅琊王氏祖宅。quot
楚雲軒忽然低笑，腕間纏著的五色續命繩掃過案頭鎮紙。
那是用三年前戰死的冀州斥候頭髮編織的，此刻正勒進他潰爛的腕脈：quot傳旨，擢升梁州王為鎮北大將軍，賜丹書鐵券。quot
冰裂紋梅瓶突然炸開，飛濺的瓷片劃破戶部尚書面頰。
楚雲軒嗅著血腥味，將丹書鐵券的樣冊扔進炭盆。鎏金封皮遇火捲曲，露出內頁夾層的羊皮紙——上面赫然是梁州通敵的密函抄本。
……
嘉峪關外二十里的元夏大帳中，野利毛壽正用彎刀削著羊骨。
刀刃刮過突厥送來的金樽，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quot可頻善奇的馬隊走到哪了？quot
quot在飲馬河搶了三百車糧草。quot
副將遞上沾著奶渣的輿圖，quot鮮卑人說要在望北坡分兵。quot
野利毛壽突然將羊骨擲向帳外，驚起滿地啄食的渡鴉。
他抓起突厥送來的鑲寶石匕首，猛地刺入輿圖上的冀州位置：quot告訴楚人的信使，就說我們要五百車精鐵換退兵百里。quot
刀尖穿透羊皮扎進案幾，震倒了盛著馬奶酒的銀壺。
親衛掀簾進來時，正看見自家大王在擦拭染血的突厥彎刀。
帳外飄來烤肉的焦糊味，混著鮮卑人特有的狼骨笛聲，像極了二十年前北燕屠滅的燕州邊鎮。
……
冀州軍大營的瞭望台上，蘇珏正在調試新制的千里鏡。
銅管里忽然映出渭水對岸的炊煙，他手指在刻度盤上輕移三格：quot楚雲軒把神武軍調往梁州了。quot
quot梁州王上月剛納了第八房妾室。quot李明月將暖手爐塞給蘇珏，爐身刻著琅琊王氏的族徽，quot那女子是青州樂坊出身，最擅彈《折柳曲》。quot
楚越卸甲進來時，帶進一股雪鬆氣息。
她將截獲的元夏密信拍在沙盤上，信紙邊沿還沾著狼毛：quot野利毛壽要五百車精鐵，說是退兵的誠意。quot
李書珩突然輕笑，指尖掠過沙盤上的望北坡。=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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