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珏瞳孔驟縮。
十年前冀州王府的往事他有所耳聞,為郡主易容換臉的正是季大夫。
此刻李家長女活生生站在面前。
風捲起穆羽猩紅披風,露出腰間九節鋼鞭——正是老王爺當年馳騁沙場的兵器。
quot阿姊……quot李明月聲音發顫。
「父親和兄長死了……」
此時的李明月像一個無助的孩子,穆羽走過去將他抱在懷中。
「阿姊,我們永遠失去他們了,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李明月喉間溢出幼獸般的悲鳴,穆羽將他的臉按向自己心口。
隔著重甲,她胸腔里心臟正突突跳動。
猶記得十二歲那年,父親抱著她,指著冀州輿圖,聲音洪朗,quot妤落,記住,李家兒郎的命要攥在自己手裡。quot
「明月,這不是你的錯,我們要帶他們回家,然後報仇。」
「阿姊……」
「明月……」
……
殘月攀上城堞,八千殘兵手中的火把已連成蜿蜒赤蛇。
蘇珏踩著滿地斷戟登上烽火台,青銅燈樹傾倒在他腳邊,凝固的燈油裹著碎甲片,在月光下泛出青黑幽光。
他解下腰間玉帶鉤——那本是李書珩束髮之物——將染血的素帛系在斷矛上,旗面展開時,斑駁的quot周quot字正蓋住城牆原先的quot楚quot字刻痕。
quot取侯爺的蟠龍槊來!quot
蘇珏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磨過鐵甲。
兩個親兵抬著丈八長槊踉蹌上前,槊鋒還卡著半截鮮卑狼衛的指骨。
蘇珏忽然轉身朝著城下屍堆長揖及地,起身時抓起把帶血的雪粒揚向夜空。
之後,蘇珏撩袍跪地,玉冠高舉過頭:quot請侯爺自立大周,於此承繼江山!quot
他額角青筋暴起,quot楚雲軒既說冀州擁兵自重,我們便坐實了這個罪名!quot
李明月被眾人簇擁著登上高台時,玄鐵重甲仍在往下滴著黑血。
他望著蘇珏手中那頂嵌著東海明珠的玉冠——分明是兄長弱冠禮時父親親自戴上的——喉頭猛地湧上腥甜。
城下忽然傳來馬匹嘶鳴,穆羽策馬拖來鮮卑大纛,金線織就的狼圖騰在青石板上擦出星星火花。
quot跪!quot
蘇珏突然暴喝。
八千殘兵齊刷刷單膝砸地,鐵甲碰撞聲驚起城頭寒鴉。
他捧冠的手背爆出青筋,玉冠邊緣滲出的血珠正沿著蟠螭紋路爬行:quot請侯爺承天命,繼大統!quot
話音未落,穆羽的鋼鞭已劈開夜風,quot李家兒郎的命,輪不到楚雲軒來收!quot
李明月踉蹌後退半步,背後抵住冰涼的烽火台石壁。
他看見蘇珏白衣上的血漬正緩緩暈開成紅蓮,城下士兵舉起的刀槍映著火光,宛如一片燃燒的星海。
穆羽割破掌心,將血抹在狼頭大纛上:quot十年前楚雲軒逼我假死脫籍,今日我便用這鮮卑狼旗給新朝祭旗!quot
她染血的手指划過李明月的護心鏡,在蛟紋上拖出刺目血痕:quot蛟龍困在冀州太久了!quot
於此同時,蘇珏抬臂擊響烽火鼓。鼓面破洞處漏出的聲波混著血腥氣,竟震得城頭懸鈴齊鳴。
八百千的嘶吼在荒原上炸開:quot請侯爺繼位!quot
聲浪驚得三十里外西楚大營戰馬長嘶,值夜士卒望著北方夜空隱約泛起的血光,慌忙敲響警鐘。
quot擊鼓!quot
新王的嘶吼穿透雲霄。
八千鐵騎在火雨中舉起長刀,刀刃相擊迸發的火星墜落在滿地箭簇上,竟將整座菩提城點燃成血色火炬。
……
夜半時分,菩提城內突然火光沖天。
趁著夜黑風高,鮮卑軍再次發起進攻。
李家父子雙雙殞命,但還不夠,可頻善奇要的是李家盡數為他的兒子陪葬。
所以這一次,可頻善奇選擇於城牆上冷眼等待。
八千殘軍,根本不足為慮。
李明月一馬當先沖入敵陣,重劍劈開鹿角柵欄時,他望見蘇珏站在城頭揮動令旗,白衣獵獵如招魂幡。
八千輕騎化作尖刀直插敵營心臟,穆羽的鋼鞭卷著火星,所過之處血肉橫飛。
quot今日我要帶父兄回家,阻我者死!quot
暴喝聲響徹戰場,李明月劍鋒所指,正是冀州方向連綿群山。=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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