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末娉上前半步,盯著他的臉,準確地說,是盯著他那塊遮住真容的面具:「所以您一會兒還回來是嗎?那我就安排您院中的下人整理被褥、備好熱水,等您回來。」
面前的男子張了張嘴:「那個......夫人,我的事情不一定要處理到什麼時候,應當直接在衛所休息,您不必讓人操勞。」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就算他想避嫌,可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避嫌也太過了吧,他們陳府怎麼說也是誠心誠意招待他,既然能和她兄長關系不錯,也不至於這點事理都不懂吧。
陳末娉適才還覺得他想離開,這一點不像魏珩,可這男子表現得實在有些太有執念,甚至於讓人覺得有些怪異起來。
還沒看見他的相貌,陳末娉怎麼可能隨便放他走。
正在女子斟酌要用什麼手段、什麼情景下查看他的容貌顯得自然又得體時,屋裡忽地又傳來了聲音:「衛......衛兄?」
衛煥偏過頭,朝屋裡看去。
陳末娉順勢道:「衛公子,我兄長醒了,既然喚您,那咱們一道去瞧瞧吧。」
衛煥微有遲疑,但此時屋中又傳來陳初騁的叫聲,加之陳末娉再次逼近一步,朝屋中揚了揚下巴:「走吧。」。他竟不得不去。
「好。」
男子勉強應下,側過身子,轉身再次進入屋內。
陳末娉跟著進去,行到榻前時,才發現陳初騁根本還沒醒,不知是喝多了夢見了些什麼,正說些醉話,時不時蹦出來幾個名諱。
兩人在床榻邊守了會兒,見他不是特意喚人,男子又準備抬腳離開:「夫人,我看陳兄只是喝多了,沒有特意叫我,我還是先去衛所,忙我的公務。」
可既然進來了,陳末娉怎麼可能再給他走的機會。
「忙公務?」
陳末娉低聲重複了一聲,示意另外一個候著的侍從給衛煥端來椅子:「衛公子,還是稍稍等一下吧,兄長今日確實飲了多,他既然喚你,保不齊一會兒有事。」
椅子都搬來了,衛煥無法,只能先行坐下。
見他落座,女子心中滿意,朝身旁的玉琳擺了擺手。
玉琳會意,很快給她搬來椅子軟墊,攙扶著她坐下。
「我突然想起來,亡夫當年在世時,最愛說的事,也是要去衙門忙他的公務。」
說話時,女子垂首撥弄了一下衣擺,然後抬眼,朝面前的男子笑了笑:「但公務是忙不完的,他一生都在公務上忙來忙去,最後,也死在了公務上。」
陳末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男子的動靜,因著看不見他的神情,故而她只盯著男子露在面具外的小半張臉。
但讓她遺憾地是,男子沒有什麼表情,看不出來,他是否因為這句話而有所觸動。
當然,她也不氣餒,因為魏珩本人就是個超乎尋常的天才騙子,她整張臉露在自己面前時都堪不破他的情緒,更別說蒙了大半張臉。
她繼續說了下去:「衛公子,你應當知道我亡夫是誰吧?你們全軍上下,應該沒有不知道的。」
衛煥猶豫了一瞬,微微點頭。
「我就說嘛,你們沒有不知道的。」
她禮節性地朝男子笑了笑,接著放大招:「其實我還是想問您一下,您跟在我兄長身邊的這些日子,有沒有聽說過我亡夫離世時的情形。」
女子稍稍錯過了點視線,像是在回憶過往:「我聽說,他連遺體都沒找到。」
衛煥沒有說話,應該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本來是想詐一詐眼前的男子,可說著說著,陳末娉倒是真的眼眶開始發酸,眼尾也漸漸紅了:「我同他和離後,家中都不喜我過問他的事,故而一直到今日,我也沒有法子仔細了解到他離世時的情形,還好衛公子您來了。」
「所以,請您將您知道的情形,都告訴我吧。」
女子說完後,屋中久久都沒有動靜,只有陳初騁的嘟囔和鼾聲時不時響起,打碎這屋中堪比寒冰的寧靜。
不知過了多久,陳末娉終於看見那張露出面具的半張唇動了動。
衛煥總算開了口,還是那般低啞的聲音,但不知是不是女子的幻覺,此時她聽上去,覺得這男子的語調不似一個陌生人那般平靜。
「確實沒能找到遺體,但戰場上,沒能找到遺體的將士多了,您的前......亡夫,並不算特例。」
他的目光落下,在女子的小腹上停頓了極短的功夫,又匆忙移開:「夫人,斯人已逝,就算尋回遺體也是枉然。不必執著於此,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
面前男子抿了抿唇,頓了頓才繼續道:「您親人既然不願您再提起他,自然也是為您考慮,畢竟,那位,只是您的前夫罷了。」
是他,就是他!
就在男子說完最後一句話的一瞬間,陳末娉就可以肯定,眼前這個帶著面具的男子,肯定就是魏珩!
他掩飾住了情緒,可卻掩飾不住自己的心,開口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就暴露了出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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