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窘迫而憤怒,只覺得自己如同被人扯下了遮羞布。
室內靜默了片刻。
「明熙,你既不知悔改,那便繼續待在此處好生反省反省!」
他來之前本想著她若乖順懂事,便叫丫鬟收拾收拾東西,將她帶去東宮與他同住。如今看來,竟是大可不必了。
他錯身越過她拂袖而去,行至門外,站在廊下沉聲吩咐垂手立在院子裡丫鬟婆子:「楚良娣言行無狀,即日起閉門思過一個月,不許踏出府里半步。如有違令者,孤必不輕饒!」
楚明熙垂眼看著腳下,眼底全是細碎的淚意。
從前他只是想要利用她,才會勉強與她虛與委蛇,忍著不喜娶了她進門。而今兩人撕破臉皮,她又對他再無用處,他自是不必再裝了。
***
容玘當著一眾下人的面下令禁足楚明熙,石竹和忍冬聽了大驚失色。容玘面色冷肅,顯然當真起了這個念頭,絕非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容玘跨出院門,兩個丫鬟放心不下楚明熙,匆匆進了屋裡。
楚明熙背轉過臉去,抬手抹了抹臉頰,腮邊隱約有絲絲淚光。
兩個丫鬟躊躇著不敢上前。
楚明熙將淚意壓回去,走到桌前坐下,找出一方檀木小匣子將其打開。
她從匣子上收回目光,神色平靜:「銀票和銀子都在這匣子裡麼?」
忍冬不由奇道:「夫人,您這是……」
方才太子殿下發令時聲音並不算小,夫人不可能聽不見院子裡鬧出的動靜,可若說夫人知道太子殿下命人禁她足,夫人還因此流了淚,現下怎地又是這反應?
「別處應當還有幾兩銀子,不過大多都放在這匣子裡了。」石竹遲疑地道,「夫人,您問這是要做什麼?」
「把銀票和銀子收攏起來清點一下。」楚明熙抬起眸子,眼眶還有些泛紅,「不日我便會離開此處,手裡總得有些銀子才是。」
石竹和忍冬面面相覷,異口同聲地道:「離開此處?」
「離開此處,往後我都不會再回來了。」她來回打量著她們倆,「你們是願意留在此處,還是與我一同離開?」
既是下了決心掙脫樊籠離開容玘、離開京城,很多東西便該早早準備起來。女子在外生存不易,且此次前往湖州,迢迢千里,焉知途中會遇到什麼難題,她總該多籌些銀兩傍身,如此才能安心些,就是不確定石竹和忍冬可否願意與她一同走。
石竹覷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夫人,您當真決意離開此處麼?」
夫人對太子殿下一往情深,當初為了治好太子殿下的眼疾,夫人不惜冒險上山採藥,結果還傷了腿腳,後來腳上的傷雖好了,卻落下了怕黑的毛病。
三年的感情,豈捨得說拋下就拋下?
楚明熙眼睫輕顫,卷長的睫羽在眼瞼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我主意已定,你們不必再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