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當前,要處理的事情還很多,容不得他分心。
下人進來,走到桌前換了新點上的蠟燭,書房裡一下子亮堂了許多。
容玘的視線順著下人的動作落在燭火上,眼眸一滯。
他這會兒才察覺到,楚明熙屋裡的燭火氣味貌似有些不對勁。
他命下人去將李泰找來問話。
他看著立在桌前的李泰,眉眼沉沉:「明熙在吃穿用度上可有短缺過什麼麼?」
「回殿下,卑職怕墨菊伺候得不盡心,所以平日裡一直留心著,楚大夫不曾短缺過什麼。」
容玘抿了抿唇。
方才在明熙屋裡,他聞到了一股桐油味,只是那會兒他被葉大夫的事亂了心智
失去了平時該有的冷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他接著追問道:「那明熙屋裡的蠟燭呢?蠟燭可給的多麼?」
李泰被他說得一愣。
先前殿下不是已經把撥給他屋裡的蠟燭送了好些給楚大夫麼,只是楚大夫謝絕了殿下的好意,便不好強逼著楚大夫收下,他知道殿下的心思,便把此事記在了心上,一直留意著衙門撥給楚大夫的蠟燭數量是否充裕,還幾次背著眾人額外多撥出一些蠟燭,偷偷叫墨菊送去楚大夫屋裡。
怕楚大夫再拒絕,他還特意叮囑過墨菊,若是楚大夫問起蠟燭是從哪兒弄來的,便推說是墨菊自己從外頭買來的。
這些時日他也算是看出來了,楚大夫不想欠殿下絲毫的人情,不讓楚大夫知道那些蠟燭是殿下給的,楚大夫大抵就會收下了。
李泰見他問起,忙回道:「殿下放心,卑職一直留意著,不敢短了楚大夫屋裡的東西,撥給楚大夫屋裡的蠟燭盡夠楚大夫用了。」
容玘見他回得信誓旦旦,便不再追問了。
李泰跟隨他多年,忠心耿耿,且做事一向妥帖牢靠。李泰敢這麼說,自是能信他的。
只是李泰的話,倒讓他一時疑惑起來。
既是撥給明熙的蠟燭足夠她用了,今日他卻發現她屋裡點著桐油燈,這便有些說不通了,唯一的解釋就是明熙夜裡也用燭火用得厲害。
明熙憂心患者的病情他是知道的,他也曾見過她到了深夜還在挑燈鑽研醫書。前幾日為了確定那張藥方子有何不妥之處,她更是一連熬了幾夜。
饒是這樣,他仍是不明白她屋裡的燭火用量,為何遠遠超過旁人的。
從前他待她實在算不上多好,可此次在江州重逢,他對她事事上心,怕她受了委屈、怕她短缺了什麼,旁人的吃穿用度遠不如她的豐厚。可即便這樣,旁人都不曾短缺過燭火,唯有她屋裡才這樣。
若非蠟燭不夠用,又怎會去用桐油?
他放心不下,到了次日掌燈時分,又去了楚明熙那邊。
離窗戶還隔著些距離,他便止住腳步站在了一棵樹下,兩眼望著窗戶,似要將那窗戶盯出個洞來。
她屋裡果然還亮著燈。
燈色照在窗紙上,影影綽綽映出一個人影。
他沒敢靠近窗戶,怕驚擾了她。
夜色漸漸變得深濃,周遭一片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