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餘毒未清,每日要操心的事又多,容玘的身子依然虛弱,病情好轉得極慢。
江州的疫情一天天好起來,只是下//毒一事依然沒有眉目,容玘對自己的身子失了耐心,昨日起便跟寧太醫提議,要寧太醫換個法子,務必早日讓他下地行走。
一些事不是他親自出面,他總有些放心不下。
寧太醫苦勸不住,只能答應了他,另外想了個辦法試著給他解毒。
這日用過早膳,楚明熙便過來了。
這些時日李泰在一旁看得多了,認為自己洞察到了主子的心思,見楚明熙過來,便總尋了法子讓她和容玘多一些獨處的時間。
他找了個由頭將墨菊支開,自己也跟著退到外頭,守在門外不讓任何人打擾到容玘和楚明熙。
容玘伸手從托盤上取下藥碗欲要喝藥,手卻克制不住地抖了兩下。
寧太醫新用的解毒方式太過兇猛,受此影響,今日晨起後他便發現手指有些顫抖,只是他急著想要早些清除體內的餘毒,便特意瞞過了眾人。
手中握著的湯匙隨著他的動作一晃,藥汁灑到了身上,雪白的中衣瞬間就被染上了一團黑乎乎的污漬,瞧著分外刺眼。
容玘頓覺羞窘,耳尖泛起一點紅。
他竟在明熙面前露出如此狼狽的一面。
他微微低垂著頭不敢瞧她,心下忐忑,只能透過餘光瞧見她靜靜地站在床榻前。
室內一時寂靜無聲。
楚明熙猶豫再三,終是開口道:「民女來餵罷。」
他抬眼對上她沉靜的眸子,過了片刻才點了點頭,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好。」
她接過藥碗,拿起湯匙攪了攪碗中的藥湯,待熱氣散去些許,舀起一小勺溫涼的湯藥遞到他嘴邊。
藥汁順著喉嚨滑入,恍惚間,腦海里突然就浮現出先前他在南邊養病喝藥時的情景。
那時候楚明熙會拈起一顆蜜餞遞到他的唇邊,嘴裡還不忘哄他:「玘哥哥,這是我昨日特意買來的蜜餞,鋪子裡的老闆娘說這種蜜餞最是酸甜,去口中的苦味最是有用,你吃吃可還喜歡?」
他將蜜餞咽下,含糊回她:「還不錯。」
她彎了彎唇,眸子裡透著欣喜的光亮:「玘哥哥,你若是喜歡,我明日再去買些回來。」
「近來天冷,還是少外出的好,家裡的這些盡夠吃了。」
「鋪子離得不遠,我會坐馬車過去。」
「不遠也不許去。萬一凍著病著了可怎麼好?」
她乖順地應了一聲「好」,不知想到了什麼,耳根忽然一紅,滿面嬌羞,「玘哥哥,你……」
「嗯?」
她低垂下腦袋,搖了搖頭:「沒,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