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昭咯咯地笑,楚明熙將孩子遞到石竹懷裡,道:「我才起來,先去打些水洗漱一下。」
楚明熙洗漱過後,便和惠昭和石竹一道下樓用飯,葉林不動聲色地落在最後,轉身看向跟在身後的容玘。
兩人四目相對,心裡多少都有些芥蒂,看著對方時都沒什麼好臉色。
隨之而來是長久的沉默。
半晌,葉林才面色不虞,神情疏淡地道:「殿下也是體面人,就莫要再對明熙糾纏不清了。」
第61章 第陸拾壹章 怕黑
這話聽著就有些重了。
容玘貴為太子, 又一向自詡端重持禮,謙恭溫良,今日卻被人質疑他不是體面人, 對個女子糾纏不清。
饒是他再內斂沉穩,臉上仍有些掛不住,耳尖也跟著染了點紅。
「殿下眼疾早已痊癒,又為何還要纏著明熙?明熙對殿下而言, 已無任何利用價值!」
葉林打量著容玘,線條分明的臉上浮起一抹冷笑。
猶記他剛回湖州的那個中秋佳節, 明熙和石竹與廚娘備了一大桌子的飯菜, 石竹還做了月餅,幾人坐在院子裡一壁吃著東西一壁賞月,後來見惠昭困了,石竹抱著惠昭先回屋歇息去了。
那夜,明熙看著月色似有些傷感,一反常態地喝了好些甜酒。
他與她一同長大, 素知她不勝酒力,勸她少喝些免得醉了明日晨起時頭疼,明熙卻不聽他的勸,抱著酒壺喝下了一杯又一杯。
都道酒後吐真言,中秋那晚明熙也在醉酒後說了好些平日裡絕不會說的話。
她喝得太醉,話說得斷斷續續,若非他早先就從石竹口中得知了一些,事後他又將明熙說的那些話重新拼湊起來, 恐怕他未必能聽得懂明熙說了些什麼。
那夜他才恍然明白,當初她為何會對容玘完完全全死了心。
早前他總以為容玘是為了權勢才狠心將明熙貶妻為妾,其實在容玘的心裡, 對明熙仍是有些真心的,那個中秋夜後他才明白,哪怕是在南邊居住的時候,容玘對明熙也不曾有過半點真心。
容玘娶明熙,不過是為了利用明熙的醫術為他醫治眼疾。
如此心機深重、如此薄情寡言,莫怪明熙會離他而去。
次日他再瞧明熙,她似是已忘了前一夜自己曾說過什麼,他亦只裝作不曾聽見過什麼,免得勾起她的傷心事。
沒成想到了今日,容玘還會再糾纏著明熙。
葉林此言一出,容玘登時心驚,心中翻起驚濤駭浪。
他本就聰慧,又自幼在宮中長大,在北國當了數年的質子,後來又因著眼疾的緣故在南邊過了三年忍辱負重的日子,心機遠非旁人可比,尋常人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便可讓他領會出好幾個意思來,何況葉林這話本就意有所指。
葉林又道:「還請殿下放過明熙,還明熙一個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