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到底跟隨容玘多年,比之常太醫更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氣,明白眼下這情形,便是攔了也攔不住,只得對常太醫道:「常太醫,殿下的身子殿下自己心裡有數,不若還是讓殿下出一趟門罷。」
常太醫蹙起眉頭,怒其不爭地掃了他一眼:「你說得倒是,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般身子強壯?萬一殿下有個閃失,你擔當得起麼?」
哪怕真是為了討好殿下,也不該拿殿下的身子開玩笑!
李泰臉上堆著笑:「常太醫,您方才自己也說了,殿下這是心情鬱結所致,心病還須心藥醫,您就讓殿下出門罷。殿下的心結了了,只怕比喝幾大壺藥都管用!」
殿下的病,說到底還是因楚大夫而起,他一個旁人聽了楚大夫的遭遇尚且心裡不好受,何況是殿下呢,恐怕殿下心裡愈發難受得緊了。
常太醫知道再勸也無用,看了一眼已走出院子的容玘,催促道:「那你還不快跟上,難道是要殿下一個人出門麼?」
李泰應下,抬腳追了上去,尋思著容玘還病著,趕緊將馬車夫叫醒,命他立刻套上馬車。
天還未亮,一陣陣的馬蹄聲在寂靜無人的街上迴蕩,驚動了住在附近的狗兒,一聲聲吠叫聲傳來,此起彼伏。
容玘靠在車壁上,兩眼失神地看著車簾,似要將它盯出個洞來。
明熙為了治好他的眼疾落下了怕黑的病根,至今都還未醫治好,而他那時候還撇下她搬去了東宮,讓下人誤以為她失了他的寵。
若非那小廝存著怠慢她的心思,又怎會在外頭留宿了一夜才買蠟燭回來,害得明熙擔驚受怕地過了一整個晚上。
他帶給她的傷害,光是他已得知的便有那麼多,那些他尚且還不知曉的,更不知還有多少。
馬車停在楚明熙住的那條巷子口時,天際才泛起魚肚白,巷子裡靜悄悄的。
容玘到了此刻才醒悟到自己來得太早,怕楚明熙還睡著未起,便強忍住沒立刻上前敲門,只耐心地等在門前。
過了半晌,周圍漸漸有了響動,有人忙著出門擺攤做生意,有人挎著籃子去買菜。與門前的容玘擦身而過時,有人好奇地瞥他一眼,隨即又腳步不停地去忙各自的事。
又過了片刻,「吱呀」一聲響起,大門被人打開。
容玘見出來的人正是楚明熙,忙開口喚道:「
明熙。」
楚明熙不自覺地蹙蹙眉,屈膝行過一禮:「殿下這會兒過來,可是有什麼事麼?」
「明熙,我聽忍冬說了你怕黑的事。」
「殿下若是要說從前的事,民女先前便已說過,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楚明熙笑容很淡,轉瞬即逝。
容玘急得上前幾步:「明熙,我知道你不想再聽我提起從前的那些事,往後我也不會再提,可有些事,我想你知道。
「當初我們起了爭執。你說的話都對,是我被你說得無地自容,覺著臉上掛不住,我迫切地想要你順從我的意思,不跟我再鬧下去。我丟下你一個人搬去了東宮,想著不如先冷你一段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