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著他,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桌案。
氣氛陡然凝滯。
容玘見他目光幽沉,意味不明,看不透他心中所想,終是忍不住急道:「父皇,從前是兒臣對不住明熙,怨不得明熙不願嫁給兒臣,並非明熙不識好歹,還請父皇能體諒她的難處,莫要怪罪明熙。」
皇上眉梢不自覺往上揚了揚,只覺得有些意外。
他這個孩子素來城府頗深,並非外人認為的那等溫柔敦厚,加之又曾在北國當了數年的質子,後來又因著眼疾在南邊居住多年,是以他總有些看不透容玘的心思。
倒是今日一時情急,被他輕易就瞧破了他的心思。
果然人是不能有軟肋的,一旦有了在乎的人,哪怕再深藏不露,也總難免會露出些破綻來。
皇上抬手在半空中虛點了兩下,含笑著道:「你啊你,朕豈是你以為的那般心胸狹隘?」
容玘只願娶楚明熙為妻,認真算起來,其實於他利大於弊。
同為楚太傅的孫女,楚明燕背後的勢力可比楚明熙大得多了,而今容玘不肯娶楚明燕,一來容玘不至於勢力壯大,二來外頭的人也不會在背後議論容玘是個背棄原配的薄情之人,來日容玘若真娶了楚明熙,夫妻倆破鏡重圓,焉知不會成為全京城的一段佳話?
皇上此言一出,氣氛一下子緩和了許多。
容玘微微鬆了口氣,忙躬身告罪道:「兒臣不敢。兒臣言辭不當,倒叫父皇誤會了。」
皇上感嘆道:「看來你對她倒真有幾分真心,只可惜人家不願嫁給你。你與其擔心朕是否記恨她,倒不如想想該如何做才能讓她回心轉意。」
容玘伏地拜了下去:「父皇說的是,兒臣受教了。」
「起來罷。動不動為個女子下跪,你也不怕別人見了笑話你!」
容玘緩緩站起身:「兒臣慚愧,讓父皇見笑了。」
皇上看著他,又道:「你也先別急著高興,朕瞧著楚大夫似乎已有了心悅之人。」
容玘臉色登時一白。
***
到了當日晌午後,先是皇后得知了此事,過了兩日,便有人遞了消息給楚家,說是楚明熙進宮覲見皇上,皇上因著江州時疫一事賞了她好些珠寶黃金,還下了聖旨封她為縣主。
賞賜些稀世珍寶便也罷了,衛氏是定南侯府的嫡女,從小被當成掌上珠一般嬌養著長大,自是用慣見慣了好東西,可楚明熙竟被皇上封為齊熙縣主,委實讓衛氏吃驚不小。
先前楚老夫人和衛氏聽聞楚明熙還活著,楚老夫人倒還不覺著如何,只心裡有些埋怨楚明熙,想著果真是顧家養出來的孩子,真真是個白眼狼,三年從未踏足京城便罷了,竟也不知道托人捎個消息過來。
衛氏聽了宮裡傳來的消息,氣得連午膳也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