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要開口問他是何人,少年郎已急急道明來意:「楚姑娘叫我好找,我師父給的那些藥得吃。除卻吃藥,還請楚姑娘隨我去咱浮玉山上小住一段時日,配合我師父給你醫治。」
他趕路趕得很急,分明是還有些寒冷的初春時節,額頭上卻沁出了一層汗。
一席沒頭沒腦的話語,叫楚明熙聽得雲裡霧裡,待聽見對方提起『浮玉山』三個字,隱約覺著莫名的耳熟,似是前些日子曾聽長公主跟她提起過,待回過神來,擔心他們的說話聲擾了惠昭的清夢,便跨出客房幾步,闔上房門與來人說話。
住在隔壁客房的葉林聽見楚明熙這邊鬧出的動靜走了過來,聽了少年郎說的話,立時問道:「你師父可是陸神醫?」
少年郎擦擦頭上的汗,視線從楚明熙的臉上轉移到他臉上:「正是。壯士認識我師父麼?」
「幾年前,某在福建的時候,曾和陸神醫一道喝過酒。」
葉林回到湖州前,曾在外邊遊歷過幾年,他醫術高明,救死扶傷,身上又帶著一種俠客才有的桀驁不馴。那年他途徑福建時,因機緣巧合結識了陸神醫,兩人皆覺著對方頗對自己的脾氣,把酒言歡,一見如故。
少年郎打量葉林的目光中登時多了幾分親切:「您可是葉先生麼?我聽師父提起過您好幾回。」
「陸神醫現如今竟來了京城麼?」
「是。師父眼下就住在京城郊外的浮玉山上。」
葉林又跟他閒聊了幾句,見兩人關係略微熟絡了些,一些先前不大好開口詢問的話便能問出口來了。
「實不相瞞,你適才勸我家妹子服用你師父給的藥丸,可我家妹子與陸神醫並不相識,陸神醫這藥……」
他跟陸神醫到底只是萍水相逢,一道喝過幾杯酒的交情,在福建別過後,兩人已有幾年不曾見過面,也不曾寫過半封書信,何況今日陸神醫的徒弟來找的人是明熙,來之前並不知他跟楚明熙是義兄妹的關係。
藥能治病,亦能害人。
為謹慎起見,這藥他總得問個清楚,更遑論他對陸神醫的行徑早已有所耳聞,陸神醫並非是個慷慨送人藥的大夫,他便更要多問幾句才是。
少年郎明白他心中所慮,忙笑著道:「葉先生儘管放心,此藥乃是太子殿下從師父那邊要來的藥丸。」
此言一出,葉林登時就想起昨日啟程前容玘曾趕來送行,只是那會兒容玘將楚明熙拉到一邊說話,他隔得遠並不曉得他們二人說了什麼,只恍惚瞧見楚明熙拿著兩個小匣子上了馬車。
如此說來,匣子裡的東西便是容玘從陸神醫那邊要來的藥丸。
少年郎見他未置一詞,以為葉林認為他記錯了人,忙又開口道:「真是殿下問師父要的藥丸。我記得很清楚,那日剛好下著傾盆大雨,殿下和他兩個侍衛爬到山頂求見師父的時候,人都被雨水淋得濕透。」
楚明熙聽了心中凜然一窒,臉色微變。
那日突然下了大雨,長公主就勸她在公主府里住下,許是長公主疑心她怕在府中遇見容玘會覺著不自在,便主動跟她說,容玘去了郊外的浮玉山,定不會趕在今日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