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他早已對婁氏一族深惡痛絕,而今他不願再忍。既是容琰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主動遞了個把柄給他,那他便藉由此機會命人徹查此事。
容玘在四皇子容琰的府里一早就安插了眼線,是以皇上才有了動作,宋硯比其他人都更早得知容琰那邊的消息。
「殿下,皇上已下了聖旨,婁氏一族闔家下獄,十二歲以上男丁被送去刑場斬首,年紀小的被流放去了關外,女眷則被充做官奴。」
容玘面色不變:「那位呢?」
「皇上已下令將容琰貶為庶人,幽禁在萬壽山。賢……婁氏還存了念想,跪在御書房門外向皇上求情,皇上非但沒軟下心來,還一併下令廢了她妃位,打入冷宮。」
容玘闔眼閉目養神:「下去罷。」
***
容玘眼盲一事,瞞得了一時,瞞不過一世。
先前受了傷,容玘便順理成章地借著養傷的由頭在府中靜養,再沒去上過朝。
剛開始那會兒,還不曾有人疑心,時日一長,皇后便開始覺著有些不對勁,倒也不敢聲張,只暗中囑咐她最信任的太醫去東宮瞧一眼。
到底是皇后倚重的太醫,容玘的情形根本瞞不了他,待皇后得知太醫帶回來的消息後,只覺得天都塌下來了。
她一晚上都沒能闔眼,次日一早便親自來了東宮,命侍人退下,只留她身邊的單嬤嬤在房中。
皇后望著容玘蒼白到近乎泛青的臉色,心口一陣絞痛:「玘兒,你之前還好好的,怎地突然就看不見了?」
容玘靠坐在床頭,神色漠然。
皇后掏出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兀自不死心地道:「當真是沒法可治了麼?」
容玘有些自嘲地牽起唇角:「只是瞎了,有何要緊?」
皇后攥著帕子,掩住臉低低啜泣。
前有三皇子一黨敗落,後又盼到四皇子被皇上找到了實打實的錯處,她跟皇上夫妻多年,她深知皇上此回絕不會輕饒了容琰。
近來皇上的身子一直不大好,玘兒登基為帝,不過是時間早些或晚些罷了。
偏偏在這節骨眼上,玘兒又瞎了雙眼,依著皇上的脾氣,難保玘兒不會再度成了皇上的棄子。
容玘靜靜地坐在床榻上,恍若未聞。
母后向來如此,每回得知他遭了什麼禍事,嘴上說著如何擔憂悲痛,到底也不曾真心為他做過什麼,不說旁的,只說此回他在東宮養病已有近兩個月的光景,也未曾見她親自來瞧過他一回。
今日來東宮探病,看似在意他,說到底不過是憂心他又如從前那般不中用罷了。
母子二人心思各異地呆坐了片刻,皇后幾番想要再說些什麼,遲遲等不到容玘的回應,自己又著實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來,想起自己已出宮了這麼大半天,該早些回宮去以免招惹旁人不必要的猜疑,便漸漸收了淚,確認已從她面上瞧不出什麼不妥來,才由單嬤嬤扶著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