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快流逝,天邊泛起晚霞,許嶼並無多少收穫,卻只能暫時停止了尋找。他不得不先去完成西爾維婭的囑託——守在蘇蘅蕪女士的身旁,並檢測她的精神波動,一旦發生意外,要及時阻止她的自毀。
許嶼來到了那間昏暗沉寂的臥室,說是昏暗並不確切,房間內四面都有朦朧的光線,視野中沒有任何阻擋,但此處籠罩著一股奇特的氛圍,像是一層冷冰冰的霧,讓一切都了無生氣。
牆上的畫卷線條優雅,像水紋一般緩慢起伏——這意味著病人生命體徵穩定,精神平靜,沒有任何異樣。
許嶼往裡走了兩步,藉機端詳病人的臉龐,膚色勻淨,呼吸平緩。摒棄了過往的痕跡,沉睡的蘇蘅蕪女士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他感到一種奇異的寧靜,像是時間停滯,這處角落被凍結在了冰川之下。
忽然叮咚一陣響,像是屋頂砸下了成串的雨滴,許嶼抬頭看,發現牆角洇開了一片水跡,波浪奔涌一般,整面牆都翻捲起來。
許嶼當即撲了過去,當先撐住了搖搖欲墜的畫幅,以免其斷裂脫落。一旦發生意外,要阻止她的自毀……是現在嗎?
身後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人飛速推開他,憤怒喊道:「你幹什麼?」
許嶼被這股力量撞得踉蹌,和床畔的椅子一起砸在地上。來人卻根本沒有理會他,聞人芩動作粗暴地扯開床頭的柜子,又拖出一團材質柔軟的繩索,一圈圈纏繞,牢牢捆住了病人的四肢與頸部。她的動作急切,姿態卻溫柔,遠遠看去,像是投入了病人的懷抱。
動靜平息了,聞人芩也慢慢放鬆了身體,滑坐在了地毯上。她慢慢回過頭來,露出前所未有的戒備與警惕,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許嶼。」
許嶼沒有回答,他看向蘇蘅蕪的方向,「這樣就好了嗎?」
聞人芩神色複雜地看著他,她需要一個解釋,為什麼他這個毫不相干的人會出現在這裡,他是接到了誰的指令,得到了誰的幫助?
按照常理,她應該立刻把闖入者控制住,但聞人芩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姿態,沒有採取下一步的動作。或許是從許嶼身上感受不到半點威脅,或許是……比起敵人,她更希望此時身邊站著的是一個同伴。
無論如何,聞人芩慢慢收斂了那股危險的氣勢,語調平靜,「你在這裡準備做什麼,能說嗎?」
許嶼環顧四周,敏銳地發現,自從芩踏入房間,整體光線都變得柔和,牆面也隱隱發生變化,鍍上了一層溫暖的色澤。許嶼不由得感慨,親人之間的愛意真是奇妙的情感。
「原來是這樣,」許嶼說道:「這整個房間,都和蘇蘅蕪女士的精神力量相牽繫。還好你及時趕到,否則……我也不確定到底該怎麼做。」
聞人芩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問道:「這話什麼意思?」
許嶼大致轉述了西爾維婭的囑託,說到一半的時候,聞人芩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忍耐著等他講完,便出言譏嘲道:「會發生危險?西爾維婭是怎麼知道的,她敢這樣斷言,難不成是一直監視著這裡?」
許嶼說道:「我想應該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