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聲傳來的瞬間,何成濟同時感受到謝行繹無言的提醒,他挺起身,毫無徵兆地開口:「謝總,您中午睡在這里,未免也太傷身體了,正對著中央空調,要是感冒該怎麼辦。」
其實辦公室有小躺椅,再不濟找人搬出來睡躺椅上也好,感冒也有解決方案,蓋條毯子就行,何成濟實在搞不懂自家老闆為什麼一定要睡在沙發上,還什麼都不擋著。
周頌宜關門的動作頓住,但僅僅一秒她就恢復如常,自若地往外走,想裝作沒聽見。
誰料剛路過沙發,何成濟就畢恭畢敬地叫住她,還滿臉擔憂,似乎是想讓她幫忙評評理:「大小姐,麻煩您幫我說說謝總吧。」
被魔法攻擊,周頌宜定在原地,根本無法忽視兩人,她僵著笑看向何成濟,心不甘情不願地露出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
何成濟推推眼鏡,又嘆了口氣,一副操心至極的老媽媽模樣:「謝總上午開了兩場會議,中午,我叫他進房間裡睡,他卻說您正在休息,不方便打擾。」
他指著那一排沙發,又伸手比劃了一下,一臉認真地向周頌宜證明,這樣狹小的地方是真的不夠謝行繹施展開來,光是這條長腿就得迫不得已地屈著,整個人躬成一團,沙發坐墊又軟,根本無法支撐住腰,躺個半小時就已經腰酸背痛,更別說午睡一小時了。
等何成濟將重點說完了,謝行繹才輕咳一聲制止他:「不要多嘴。」
何成濟又是重重嘆了口氣。
其實這樣的做法有些刻意,但周頌宜注意力全放在了何成濟那句話上,也沒發覺這一漏洞。
嘆息像是有千斤重,傾訴像是六月雪,腦海中瞬間響起竇娥冤的旋律,讓周頌宜一下說不出話來,只能怔怔地看看何成濟,又扭頭看看謝行繹。
前者一臉心疼,後者一臉淡然,可越是這樣淡然的表情,就越讓人覺得有絲絲心虛,就好像是他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壓榨」,無條件向自己妥協,就連受了委屈也不會吐露半分不滿。
想來謝行繹從小到大也沒有睡過沙發,周頌宜莫名有些愧疚,其實她也不是不讓謝行繹睡床,只是她在想那些事時剛好被他抓包有些惱羞成怒。
自己這個行為難不成就是傳說中的鳩占鵲巢?
謝行繹一向平整的襯衫都有些明顯的褶皺,應當是蹭在沙發上時留下的痕跡,平時就算是忙碌一整天,他都衣冠整齊,哪裡和今天這樣。
好像被丟棄了一樣,可明明她只是不讓他和自己一起午睡而已。
想起剛剛吃飯時,一直在悶聲給她剝蝦的那隻手,以及一個上午忙得不見蹤影的謝行繹,周頌宜抿著唇,有些不忍,她主動遞了台階,順手幫他捋平皺皺巴巴的衣角,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明天你還是進屋睡吧。」
謝行繹也沒躲,就由著她替自己撣了撣衣服:「嗯,我讓人準備兩床被子。」
回答的很體貼,還考慮到了周頌宜會不會嫌棄他沒有洗澡直接穿著外衣和他同床共枕。
周頌宜哪裡還能再鬧脾氣,她點點下巴算作回應,然後一臉傲嬌地扔下兩人往辦公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