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倒是在莊達的意料之外,但他也知景晨的秉性乖張,倒也沒說其他的。
「辛篤表妹到城外迎晨,想來也是累了,不如姑丈讓表妹今日同晨一起歇在老宅?」莊辛篤在鎮遠侯的身後不住地給景晨打著手勢,景晨看到,心中只覺得好笑,但她還是沒有拂了表妹的心愿,如她所想地提出。
「小女?」莊達臉色微變,下意識地回頭看向自己的女兒。
燕國雖不像南楚那般注重男女大防,可景晨到底是剛及冠的男子,辛篤更是自幼喜歡景晨這個哥哥。
見莊達如此神情,景晨驀的反應過來。她這個姑丈還並不知她是女子這件事,不動聲色地給辛篤遞了個眼神,景晨笑道:「晨同辛篤妹妹多年未見,想著要續一續兄妹之情,倒是忘了,妹妹已然及笄了。如此,晨便不留了。還請姑丈忘了方才晨所言,明日、明日我自來姑丈府中探望姑姑。」
景晨退了一步行禮,算得上是給了莊達面子,莊達見此和眾人一起浩浩蕩蕩的離去。
兵士離去後,此處便顯得是那樣的靜謐。
景晨揮了揮手,少征知曉她的意思,暗令親衛們離去,就是他自己,也在眾人都離去後,悄然無聲地退到了一旁。
四州靜悄悄的,夜色籠罩著,景晨隻身一人立在這處不甚雄偉的宅邸前。月光下,她的身影似是春風勾勒出來的一般,縹緲而單薄。
府宅的門是簡單的二開的木門,木門上方上書:司馬宅。
燕國等級森嚴,不光是在士族爵位上,就是尋常百姓的吃穿用度均有歷可循。父親本是祖父的庶子,自是沒有資格承襲大司馬大將軍一職的,更沒資格姓景。是以他同母親成婚開府後,便用了司馬二字做姓。又因他不過是軍中五等將軍,所以眼前這宅邸,便只能稱為宅。
此處,便是父親在承襲大司馬前所居住的地方。
直到康盛十九年,父親襲爵,他們這才舉家搬到了燕京。
景晨對此處的所有的印象都停留在幼時,每當盛夏與深冬時節,只要父親沒有軍務,父親和母親就會帶著她和昱弟來此。她仍記得,府中的那顆梧桐樹是母親在自己出生後親手所種,而在梧桐樹的另外一側的是一棵櫻桃樹。
她和昱弟面貌相似,個性卻很是不同,她自小就是調皮個性,常常帶著昱弟闖禍惹惱父親。又因為她是家裡唯一的女兒,父親捨不得教訓她,每次這種時候倒霉的就會是昱弟。
昱弟繞著樹跑,而父親也不顧自己的身份,舉著木棍追在他身後的場景猶在眼前。
可眼下,這世間哪裡還有昱弟,遑論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