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語就是曖昧, 而曖昧就是偏袒。[\
苒林看著景晨面具下的眼眸里晃著的幾乎和辛篤一模一樣的薄怒, 她知曉,景晨並不認為辛篤此舉不當。景晨的沉默不語和其他人的反應,都讓現在的廳內變得尷尬難忍。場面終究是需要有人來打破的,她無聲地看了眼身側的司渂。
司渂福至心靈, 她默了默,隨後主動開口,說道:「辛篤小姐何故動如此大的氣,當心氣壞了身子。」
「公主享臣民供奉,就要遠嫁。那那些個只知吃喝玩樂、縱情聲色的天潢貴胄,便要理所應當地龜縮在人身後?」辛篤長相秀美, 可說出來的話著實刻薄,她瞥了眼跪在門外的二人, 哂笑,「你們二人當頭腦清醒些,若非問箏以面具遮掩容顏,且在族譜中以男子計,否則,你們的主子怕也難逃你們口中的好買賣!」
若景晨以男子身份在燕京中過活,作為景氏嫡女的她會是如何的下場呢?
眼前的辛篤母親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年方十四便嫁給了已經三十好幾的鎮遠侯,生下辛篤不過兩三年就因為生產的虧空撒手人寰。
哪怕是大司馬嫡女,景晨同樣也逃不掉和世家聯姻的命運。
「萬物生來就分三六九等,天資遠比一切努力都要重要。公主既是公主,那她合該享受萬民供奉。若是認為此言刺耳,那你們何不直言天道不公?王子同樣享受萬民供奉,你們怎的不說讓王子前往漠北和親?」
「左不過,你們以為安慶不重要。以為女子犧牲便是正道,以此為天道。」辛篤拿起自己身旁的茶杯,端起來想要再喝一口,卻發現已經沒有了。她重重地放下茶杯,目光滿是不耐煩地瞧著少征和少角二人,「自古以來都是這樣,那都是你們這群人無能罷了!」
「少征知錯。」
「少角知錯。」
二人跪伏在地。
即便是入了夏,燕京的夜晚還是有些涼的。景晨看著辛篤動了真怒的模樣,她垂眸無奈地笑了一下,起身,將自己的茶杯遞給了她。
「起來吧。」景晨將跪在地上的兩個人托起,回首又瞧了眼正在喝水的辛篤,說道,「安慶不受寵,自幼吃不飽穿不暖的,萬民供奉的好處她一點沒有撈到,和親段毓桓倒是想起了她。你們莫要怪表小姐動怒,她也是可憐安慶處境。」
可憐她們自己的處境。
少角從來心直口快,他嘴上的功夫不如少征,眼下被辛篤說得啞口無言,他臉一紅,說道:「是少角失言,我……我沒想那麼許多……不是真的想要公主遠嫁的……嗐……我就是……」
「少角嘴笨。表小姐教訓得極是,是我等將此不平事當成了理所應當。」少征不過是替少角解釋了一番,就同樣被辛篤給打了出來,少征清楚,他這是被辛篤遷怒了。
景晨看了辛篤一眼,笑了一下,隨後又說:「無事,表小姐也不是如此小氣的人。」
辛篤瞥了眼少征,又看了看景晨,冷哼了一聲,不看他們。
少征和少角重新回到廳內,景晨這才又重新將剛才的話題撿起來,她先是笑了笑,隨後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接著說道:「格拉丹在燕京為質的這幾年,我扶持了他的妹妹蘇迪爾。此番華爾達內亂,是我授意的蘇迪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