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個部族的?」辛篤將自己陡然生出的戾氣壓下,眼眸落在司渂的幾那頭,轉而看似不經意地說道,「我好似沒見過你。」
「吾乃赤鳳一族。」司渂垂首回答。
赤鳳?
五鳳一族被分為赤鳳、鸑鷟、鴻鵠、鵷鶵和青鸞。赤鳳一族的確以司為姓氏,但赤鳳上下不過兩千隻鳥,很不巧地辛篤過往和赤鳳接觸良多, 這兩千隻鳥多多少少也都打過個照面。
她可不記得,這裡面有司渂。
「哦?是嗎?你們的大祭司司紘可還好?」辛篤又問。
司紘的名字一出, 不知道為什麼,一股莫名的寒意從司渂的心底升了起來,她感到了一種沒有來由的懼怕。幾乎是下意識地,司渂再度垂首跪伏在了地上。
「怎麼了嗎?」
司渂微微皺眉,想了想司齡生前的告誡,抬眸眼咬牙問道:「辛篤小姐的辛,可是鴻鵠王族的辛?」
「是,我是鴻鵠王室。」辛篤靠在樹上,粗糙的樹皮硌著她的脊背,讓她有些不太舒服,她動了動身子,蹲下了身子,「不過,我不是鴻鵠一族的祭司,我是她們的王。」
司渂聞言,扯了扯嘴角,被戳穿謊言後,她沒有感覺到尷尬羞惱,反而是笑了起來。說:「我的確是赤鳳一族,不過我的血脈並未覺醒。是以辛篤大人無法感受到我的氣息,而我,對辛大人的身份也未想起,方才只是才揣測而已。」
血脈並未覺醒?辛篤仔細地瞧著眼前的司渂,少頃,她忽地抓起了司渂的手,一股強勁而微涼的氣息不容拒絕地探入了司渂的體內。待感知到了她周身經脈內獨屬於五鳳族的符文禁制與熟悉的血脈氣息後,這才笑了笑。
這世上許多事情都能作假,唯獨五鳳族血脈中的符文禁製做不得假。哪怕法力強悍如司紘,也無法給溫予的血脈加上獨屬於她們的禁制。
辛篤輕輕地拍了拍司渂的肩膀,臉上帶了幾分笑意,說話時的神色也比剛才輕鬆了許多。她拉著司渂站起身,問道:「你是何時意識到自己的血脈的?」
「莫約是五六歲的時候,我察覺到自己能夠輕易地御空而行。司齡這才告訴我,我是五鳳一族,非人族。」司渂欣然回答。
辛篤點了點頭,此處到底不是說話的地方。她領著司渂向著自己的院子走去,一邊走著一邊感慨道:「你有司齡引導,可問箏怎的沒鳥來引?這事當真奇怪,鸑鷟一族覺醒的鳥不少啊,幾近沉睡的鳥也有許多,沒道理把她忘了才是。」
「此事的確蹊蹺。」司渂跟在辛篤身後半步,贊同她所說的,「那辛篤大人現在前來,是打算親自引導問箏覺醒嗎?」
說話間二人已經走到了辛篤居住的院子。這裡的景象與正廳別無二致,大片大片的梧桐樹幾乎遮掩住了所有的光亮,深夜看來是那樣的幽深靜謐。
「我是鴻鵠,她是鸑鷟。我們沒有婚約結契,也就留個親緣關係。可咱們這些個鳥,但凡紅眼睛的,不都是五族通婚,她這次覺醒,親緣與我也生分了些。」辛篤邊說話,邊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我引導不了她。」
她所坐的地方恰好是幾片寬大的梧桐樹葉中的縫隙,月光透過縫隙落在她的身上,讓她周身變得明亮柔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