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段毓桓竟然真的住下了,這一住就是許多年。
他的年齡和景晨、景昱相仿,加上景昱十分喜歡這個和他一同習武、讀書、搗蛋的人,所以偶爾景晨裝成景昱上學堂時也和段毓桓有了許多的接觸。
那時候的景晨看人還不算太過清晰,生來就是司馬家的一分子,她也沒有見過多少的壞人,更完全不懂得有的人對權勢的渴望與朝中波瀾詭譎之事的源頭都來自司馬家。
戾太子名喚段毓樞。
和出身不算高貴的段毓桓不同,段毓樞是先王的嫡子長子,不管是立嫡立長還是立賢,他都是唯一人選。段毓樞在東宮太子的位置上已經許多年了,若是他能夠一直做下去,也就不會有了後來的事端。
可偏偏,隨著段毓樞的長大、王上年歲的漸長,父子二人對朝政的處理變得不同,到後來更是從政見不同變成了互相猜忌。王上唯恐被羽翼豐滿的段毓樞篡位,他手握大權每日試探太子;而段毓樞眼瞧著自己的弟弟們逐漸受到父王的器重,也怕父王廢除他。
於是,段毓樞聯絡了朝臣,試圖文諫。
和自幼學習儒家文化的段毓樞不同,王上是個十分純粹的燕國漢子。他的王位就是在景濟的幫助下奪下的,所以他只信服於自己的拳頭。段毓樞聯絡朝臣是不敬,而他與文臣的勸諫更是大逆。
其他王子隨著年歲的長大都已經有了爵位,又隨著王上對太子的猜忌而有了自己的勢力。唯有段毓桓,他依舊是先王的王子,沒有爵位、沒有品級,隻身一人在司馬府,跟著景濟在軍營里。
王上雖是猜忌太子,但他也深知太子是國本,不可妄動。所以他找來了最為沒有根基的段毓桓,讓他秘密去東宮,找尋到太子與朝臣聯絡的書信,想要知道太子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聯合朝臣。
景晨曉得這件事情的時候她並未放在心上,實在是那時候有人在楚國探聽到了母親與昱弟的消息,她的心思全數都在他們的安危上,完全顧不得王室的紛爭。
「晨弟,你可會支持我?」段毓桓身穿罩甲,手拿佩刀,在眾位將士前這樣詢問景晨。
「自然。」景晨笑了笑,回答。
得到肯定答覆的段毓桓唇角勾了一下,隨後翻身上馬,前往東宮。
再之後就是段毓桓在東宮尋到了段毓樞和朝臣密謀篡位、試圖逼迫王上退位的信件,聽到這個消息時晏哥哥完全不敢相信,他想要上書為段毓樞爭辯,然而父親卻制止了他。
原因很是簡單,司馬府對王族立儲一事從來都是獨善其身。景濟當年已經犯了忌* 諱,但他那時不過一庶子,而晏不同。不光是司馬府,就是其餘世襲的五官,瞧見司馬府對此事一言不發,紛紛告病。
沒人曉得段毓樞為何不為自己爭辯,也沒有曉得王上到底是經歷了怎樣的一番心理折磨,景晨只知道,段毓樞被王上賜了一杯毒酒,了卻了一生。而他死後,諡號定為了: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