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鳴矣, 於彼高岡。梧桐生矣, 於彼朝陽。[\
她立在樹梢,稍稍振翅就引來陣陣水汽,颯颯的風聲與水汽交融在一起,融匯成了一個鳥形圖樣, 讓衛瑾韶看痴了眼。
「阿瑾。」她這樣叫著她。
衛瑾韶搖搖頭,她掙扎著站起身,腳步虛浮地向窗口的位置走去。分明是那樣近的距離,平日裡三兩步就能走到,可此刻她卻一步三晃地走了半晌,還不等她徹底將窗戶推開, 驀地就感覺到了一陣冷風吹入。
夜風帶著寒意撲面而來,吹醒了朦朧中的衛瑾韶。
她不是風瑾。
或者說, 她不只是風瑾。
外面悄無聲息,十分寂寥,屋子內更是安靜得緊。她重新回到床邊,緩緩地坐下,窗戶處傳來了涼意,衛瑾韶不以為意,她需要這份冰涼讓自己清醒些。
從她知曉自己是風瑾到她接受是風瑾,她用了許多年。然而風瑾的記憶一點點的湧入,卻是在接觸了景晨後,這短短的不足一年的時間。用辛篤和師父的話來說,這是覺醒。
五鳳的覺醒意味著記憶的傳承,每次的覺醒都能夠承襲上一段的所有記憶,所以世世代代的五鳳族,可以說都是一人。可其他五鳳族在覺醒之前都是在桑梓地休養,她不是。
不光她不是,景晨也不是。
她們和尋常的五鳳族不一樣,不僅沒有在桑梓地休養,更是作為普通人成長起來,由人族生養。她自幼時就在接受自己不是人,接受自己是另外一個人,時至今日,她尚不能完完全全的將風瑾的記憶融會貫通。
她不是風瑾,她一次次地告誡自己。
若有朝一日,她當真恢復了身為風瑾的全部記憶,找尋回了五鳳族所有的法力,是否,她也就不再是衛瑾韶了呢?
衛瑾韶眯著眼,這種疑問讓她的頭腦更加混沌,昏昏沉沉間,她感覺到了自己被人抱起,柔軟微涼的身子靠著自己,這人的聲音低低地說道:「怎麼睡在了這裡,來,躺好。」
有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衛瑾韶睜開眼睛,朦朧中瞧見了一張清麗的面容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眉眼溫柔,紅唇微勾,她的長髮散落,只有一條青色的髮帶束在腦後。
衛瑾韶伸出手,手穿過她柔軟的髮絲,聲音輕柔地呢喃著:「問箏……我的問箏……」
景晨聽到她這樣說,身子不經意地僵了一下,在她渾然不知的時候,她的眼眸轉瞬變成赤色,就連聲音也同平日裡不太一樣,多了幾分低沉繾綣,她垂首,撫摸著床上衛瑾韶的面容,說道:「阿瑾……」
阿瑾。
景晨從來不會叫她阿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