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聲息地地路過護士站,往病房走去的腳步不自覺地快了起來。
病房門開著,她一眼看進去就見挺拔的身影站在窗戶前,灰色親王格西服,外套被脫在沙發上,只穿著灰色馬甲和白色質感襯衣,正面向窗戶打電話,舉著手機的無名指上銀光閃過,是那天她給他戴上的戒指。
那天過後第二天他就去德國出差去了。
因為時差,兩人這段時間的聯繫其實很少。
孟南枝直直地看著他的背影小片刻,心底的焦躁忽然就散去了許多,她緩步走進去。
霍錦西若有所感,轉身看過去,對上她筆直的目光,他挑了下眉,邁步走過來,拿下電話給她看了眼,是國外分公司的高管,還沒等孟南枝反應回來他就拿起來朝著電話里說了兩句,而後掛斷。
他垂眸看著她,她也看著他,誰都不說話,就那樣看著。
窗外春光作序,萬物和鳴。
金燦燦的日光灑在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上,玻璃幕牆反射著亮眼的光。
霍錦西輕笑一聲,抬手握住她的腰摟進懷裡。
空蕩蕩的胸懷終於塞滿她的氣息、她的體溫,他心底一陣熨帖,手臂收緊,嗓音低醇輕柔:「怎麼都不說話?」
孟南枝抬手揪著他腰側的西服,怔然:「你……不是後天才回來嗎?」
「今天師父手術不是麼?」他抬手撫摸著她柔順的髮絲,一下又一下。
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麼事就提前回來了。」
實則是怕她心裡難受,把收尾的工作丟給了沈哲去處理,他則連夜趕回來陪她。
但即便是這樣,來到這裡時已經是中午了,都沒能趕上早晨送她師父進手術室那陣關鍵時刻。
而沈哲這位霍元董事辦的行政總助剛從港城功成身退,年都還沒來得及回味就又被丟去了德國。
抱了小片刻,霍錦西放開她,「上來吃飯的吧。」
他彎腰打開茶几上的保溫飯盒,「剛好萍姨多帶了一份,我們一起吃。」
「……」孟南枝欲言又止,在沙發上坐下。
霍錦西分給她筷子,見她這副模樣,神情微頓,「怎麼了?」
「沒怎麼。」孟南枝端起飯盒,「吃飯吧。」
霍錦西眯了眯眼,在她臉上定了會兒又看向兩人份的午餐,篤定道:「這是你師兄的份兒。」
「你吃也一樣的。」孟南枝飛快撈出手機,發送了幾個字,而後抬了抬聊天頁面,「我讓他去醫院餐廳吃,都是一樣的。」
霍錦西沒說話,垂眸看著白花花的米飯,片刻,他出聲道:「所以說,這段時間,你們都是在一起吃飯的?」
孟南枝扒著飯,沒察覺他的神情微微變了,搖頭:「沒,我吃飯的時候他看著師父,他吃飯換我看師父,各自吃各自的。」
一口米飯吞下去還有點噎,孟南枝放下筷子,拿著自己常用的透明水杯接了杯水。
一口氣喝完,轉身見他雙手支在膝蓋上,盯著米飯看,鏡片遮擋了他眼底的眸色,她一時看不出來他的情緒變化,只是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對。
「你……要不要喝水?」她猶豫著把杯子接滿水遞過去。
霍錦西抬起眼,到底還是伸手接過了水杯,唇壓著杯沿,水流緩慢滑進喉嚨。
一杯水喝完,唇角掛了一絲水珠,他抬起手指抹去,聲音輕緩:「過來吃飯吧。」
孟南枝應了聲,重新接滿水,放在手邊,繼續吃飯。
她吃飯快,在對面還細嚼慢咽的時候就已經風捲雲殘地吃飽了。
周曜也在這時候提著一份從餐廳打包上來的快餐踏進病房,見此情景,神情微頓。
「師兄你來了。」孟南枝紙巾一收站起來,「那我下去等著師父。」
說罷歉意地看一眼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你……慢慢吃,我要先下去了。」
孟南枝是真擔心手術中會出個什麼情況需要病人家屬簽字什麼的,也不等霍錦西回答,轉身就出了病房門。
人一走,病房裡就剩下兩大男人,相對無言,滿室寂靜。
霍錦西也沒胃口再繼續吃了,筷子放下,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起身的同時也勾起了沙發上的西服外套,轉身也要往外走。
「霍先生。」周曜忽然出聲。
霍錦西腳步一頓,外套掛在臂彎,淡漠側臉,「有事?」
周曜捏著快餐塑料盒,轉身看著他,「你用師父的病來拿捏南枝,你自己不覺得卑鄙嗎?」